她,一眨不眨地望著她。她熟練地坐到夏木邊上,揚起嘴角,一臉討好地笑著:“小夏木,還在生姐姐氣呀?” 在我以為夏木不會做聲的時候,他居然一臉別扭地扭過頭,那空洞的雙眼裏,像是瞬間被注入了靈魂。 “啊啊,別氣了,我錯了還不行。”舒雅望使勁用手指撥弄著他柔軟的頭發,“夏木,夏木,原諒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好不好?” 夏木猶豫了半響,舒雅望一直一臉懇請加耍賴討好的望著他,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微微低下頭來,輕聲說:“恩。” “恩?恩是什麼意思啊?是原諒我了嗎?”舒雅望高興地道,“夏木,你真要多說些話啦,你表達能力太差了。” 夏木低下頭,輕輕抿了抿嘴角。隻是那樣細微的一個動作,卻讓我覺得,心都為他變得軟軟的。 舒雅望是個很健談的人,由於她的到來,客廳裏不再安安靜靜,有時說到好笑的事,他還會哈哈大笑起來。我一直看著她,仔細地回憶著記憶中的夏彤,她們確實長得很像,可卻也一點不像。夏彤不會像舒雅望這樣勇敢地直視別人的眼睛,她總是淡淡的膽怯,小小的討好,眼神像迷路的小鹿一般可憐卻又純淨;夏彤也不會像舒雅望這樣張大嘴放聲大笑,她總是抿著嘴唇,低著頭,偷偷地笑,像是怕人發現她的快樂,就會搶走一般。 她和舒雅望那種能點燃一切的火焰般氣質恰恰相反,自卑柔弱得像空氣一般容易讓人忽視。 這個女孩,一點也不像夏彤,一點也不像。 我有些失望地站起來,走到窗口,閉上眼睛,輕輕地抱住自己,懷裏一片冰涼...... “嚴蕊,上樓看電影去啊。”舒雅望在我身後叫我。 我睜開眼,轉身望著她說:“不了,你們去看吧,我先回去了。” 說完,我不再停留,走出別墅,走進飛舞的白雪裏,走過別墅的時候,忍不住轉頭向裏看去,那個叫舒雅望的女孩,正拿著一個鼓鼓的紅包,笑著逗弄著那個沉默的少年。少年昂著頭,一臉不屑,可眼底卻染著無盡的歡喜。 那少年,是在偷偷喜歡她吧? 我會心一笑,又向前走了幾步,忍不住又悲傷了起來,明明長著一樣的臉,一個這麼幸福,一個卻連十八歲都沒活過...... 我咬了咬嘴唇,抬起頭,望向天空,任雪花打在我的臉上,飄進我的眼睛,一片冰涼。我使勁地眨了眨眼,再睜開,忽然想起,那年冬天,那年聖誕,她也是這樣,站在雪地裏,悲傷地仰起臉,望著遠方,偷偷得哭。 我深吸一口氣,低下頭來,用力地捂著心髒,疼痛蔓延全身。 我苦笑了一下,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夏彤,夏彤,為什麼你留給我的,都是悲傷的回憶? 為什麼,我記不得一張你笑起來的臉? 夏彤,我很想你。 真的很想你...... 即使這麼疼痛的感覺,也阻止不了我如此想念你...... 雪一直下,一直下......
曲蔚然番外:無望的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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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過分燦爛地照在灰塵漫天的工地上,我坐在一堆大理石上,遠遠地望著那個在用白石灰在地上畫分割線的女孩。一輛推土機開過,掀起的灰塵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朦朧中,她捂著口鼻,讓開一些,等車子過去,又繼續做著未完的工作。 很少有女孩會選擇園林設計這一行,可她卻選擇了這份職業,並且喜歡得要命。 我望著她那張和夏彤近乎一樣的麵容,總是忍不住會想,如果,如果我的夏彤還活著,她會做什麼工作呢? 也許,她會是個老師,一個性格溫和,連對學生大聲叫都不敢的老師。 也許,她會是個會計,一個認真負責,每筆帳都用心計算的會計。 也許…… 她有無數種可能,可她一定不會當一個園林設計師。 我猛地站起身來,走上前去,一把抓住舒雅望的手,將她從那肮髒的泥濘與灰塵中拖出來。她尖聲叫著:“你幹什麼!” 我卻抓得更緊,拉著她的手腕,直直地將她拖出工地。我不想她在這裏工作,不想她被無數的灰塵掩埋,不想她的雙腳插在泥地裏,不想她被暴烈的驕陽曬傷,不想她那文秀的麵容變得粗糙,不想她越長越不像夏彤! 我要將她從這裏帶走! “曲蔚然!你放手!你再不放開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她掙紮著死死地抓住工地的鐵門,衝著我大喊。 我沒有理會她,依舊拖著她往外走,舒雅望好像急了,開始對著工地上的工人呼救。她的項目經理上前一步,賠著笑臉叫我:“曲總,舒雅望她......” 我眯著眼睛,危險地瞪了他一眼,他便呐呐地退了回去,隻是舒雅望叫得越發淒慘。我微微皺眉,好笑地望著她說:“別叫了,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舒雅望搖頭,一副堅決不相信的樣子:“你放開我,放開!” 我歎了一口氣,剛想安慰她一下,卻感覺肩膀被人從後麵很用力地抓住,用力地往後扭住。我手一麻,抓住她的手便鬆開了。舒雅望一得到自由便連忙退後兩步,跑到我身後的那個少年背後,警惕地望著我。 我甩了甩被扭到發麻的胳膊,望著眼前那個冷漠的少年,忍不住道:“又是你!” “我記得我上次就警告過你。”少年握緊雙手,野獸一般憤怒的雙眸緊緊地盯著我,好像下一刻就會撲上來將我撕成碎片一樣,“別再騷擾雅望!” 我望著他輕輕笑了,忽然從他身上看見自己的童年,也是這樣年少的年紀,單薄的身體,滿眼傲慢與冷漠,天不怕地不怕地以為,自己能掌握自己的命運,自己能守護自己最珍惜的那個人。 可是結果呢? 最後呢? 我使勁地握住雙手,想將心中那股劇痛壓下去。可舒雅望誤以為我會打那個少年一般,急急跑上前來,將少年攔在售後,毫不躲閃地望著我,那倔強勇敢的樣子,像極了當年要保護我的女孩...... 我迅速轉過身去,已經通紅的雙眼不想被任何人看見。 腦子裏,舒雅望的樣子和夏彤的樣子漸漸地重合起來,耳邊又一次記起那個膽小懦弱的女孩很認真地對我說:曲蔚然,我來保護你!我會保護你!我會保護你的!我會保護你! 我抬起腳步,一步一步用力地往前走,往前走,一個人,往前走...... 再也,再也不會有人願意保護我,再也不會有。 舒雅望不是夏彤,她不是,我每天每天,望著她,纏著她,想從她臉上看見一點點,哪怕隻有一點點夏彤的樣子,尋找著自己最後能守住的那點回憶。 可是,不管我是看見了,還是沒看見,都心痛得像是走在尖刀上。 每天,每天這樣重複著這種痛苦,見,我會疼;不見,我更疼。 我被自己逼到瘋狂,可是我卻停不下了,停不下這樣去折磨自己。 越絕望,越糾纏。 越糾纏,越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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