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蘿靜心聽著皇徹與林一鈞的對話,她覺得皇徹話裏有話,絕不是表麵意義如此簡單。
況且這大荒城也太過詭異,白日與夜晚,氣氛有些微妙的詫異。
她又想到林一鈞此前問的那句話,光明與黑暗是何種關係。
光明伴隨著黑暗,黑暗後自然會有光明。
這大荒城到底是如何一個情況。
皇徹既然這麼說,那大荒城絕對不是表麵看起來那樣簡單。
“林一平若在……”皇徹突然低低出聲,那聲音裏似是有那麼一點低歎,卻又轉瞬即逝。
林一平?
珈蘿微微挑起了眉梢,她方才應該沒有聽錯,皇徹說得是另外一個名字。
她眼角瞟向林一鈞,林一鈞在皇徹這聲低語之後,像是那麵具被戳碎,那心底深處的一方傷疤被撕裂。
所有的偽裝都蕩然無存。
那眉眼間沒了盈盈笑意,眼裏有了漠然。
“一平。”他低聲呢喃,如泣如訴。
珈蘿聽得這聲呢喃,心底不知為何有了一絲微微的遺憾之意。
正巧此時,有一頭戴碧雲釵的富家小姐攜著兩名婢女麵對麵朝珈蘿走來。
三名女子邊走邊低聲說著話語,與珈蘿擦身而過,連袖擺都是稍稍碰上了些許。
珈蘿眼眸微眯,眼底有了一絲紅光流轉。
她終於知曉這夜晚的大荒城有何種的不對勁了。
“皇徹,我怕狗蛋待會醒了,又哭個沒完。我先回林府將狗蛋抱上吧!”
她停下腳步,輕聲向皇徹說道。
那話音還未落下,那先前與她擦身而過的富家小姐,卻發出一聲驚叫聲,那尖利的叫聲響在珈蘿的耳畔。
她的眼裏映出林一鈞那溫文爾雅的笑意,那儒雅的笑意在那燈火通明尖叫聲處,顯得異常詭異。
隻見那頭戴碧雲釵的富家女子披頭散發的向他們奔來,那雙眼呈現出一種灰暗的顏色。
她奔向珈蘿,卻在要撞上之時,直直穿過了珈蘿的身體。如同那無聲之物一般,穿過,卻沒有激起任何風浪,沒有吹起珈蘿的發,亦沒有撩起她的衣。
是了。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知曉不對勁了。
先前,當那女子帶著侍婢與她擦身而過之時,明明是碰到了她的袖擺,她卻感覺不到有任何觸動。
那就隻有一種情況,人是假的。
所謂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海市蜃樓。那富家千金尖叫著,那發髻上的釵搖晃著,已是要掉下,發絲淩亂,在珈蘿的眼前衝向那一旁的酒樓裏。一瞬間,所有的人似乎都收到了訊號一般,本是和樂笙歌的氣象,變得慌亂起來。
尖叫聲,打砸聲,哭喊聲。四處燃燒起黑色的火焰,成片的煙霧籠罩夜空。
每個人從那光線亮麗的樣子變得蓬頭垢麵,還有血汙滿麵。如同蝴蝶效應一般,所有人的眼眸都成了灰色。然後,互相撕咬。珈蘿眼底一絲異色劃過,微微側頭看向身旁的林一鈞。
林一鈞的唇角卻有一抹似笑非笑,那眼眸淡然的看著麵前的景象,那眸色深處卻暗藏著不知名的神色。
一切都是無比的詭異。
恍若是穿越了時間與空間,他們身臨其境一場名為廝殺的電影。
珈蘿看著林一鈞那冷漠的笑意,忽然明白了皇徹所說的話。
林一鈞將百裏城當成了自己的城,自己的所有物,如同玩具一般。
這一場展現在他們眼前的血肉橫飛的場景,隻是林一鈞設定出來的。
這一段海市蜃樓的景象,如同一部已經存好檔的電影,在他們的眼前一一播放檫。
所有的人都已經沒有人性,在重複著撕咬的動作。
“無趣。”
皇徹袖擺一揮,便是轉身邁步,欲離開。
林一鈞搖了搖頭,“不想知道為何會這樣嗎?何不繼續看下去。”
珈蘿聽到林一鈞所說的話,心裏一動,便是輕輕拉了拉皇徹的衣擺。
皇徹察覺自己的袖擺被珈蘿拉住,那邁步的腳步又是悄無聲息的收了回來。
林一鈞將那目光移到珈蘿的身上,眼眸裏有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珈蘿看著那眼前一片狼藉的場景,所有人都互相撕咬著,自相殘殺。
忽然間,從天而降一群黑衣人,將那些自相殘殺的百姓全部點火焚燒,盡數屠戮,整座城池一瞬間又恢複了安靜。
當天光微亮之時,那些黑衣人如同在清理戰場一般,打掃著灰燼與散落各處的殘肢。
有一個人,正在清理那未能焚燒完全的屍體,那也稱不上是屍體了,隻是些殘肢。
黑衣人蹲在那裏,仔細清理,他的背後,有一隻手狀的骨爪,突然直立,狠狠抓向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