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嘉禾公主覲見。”
“宣，嘉禾公主覲見。”
“宣，嘉禾公主覲見。”
九重紫華入雲霆，複驚宮人唱高聲。
雨珠淅淅瀝瀝地打在白玉宮階上，那條看不見盡頭的宮階攀攀向上，蜿蜒入天下權利的樞紐，那裏有天下人都覬覦的王座，那裏有天下人都趨之若鶩的財富，那裏有文臣武將談笑驚心，那裏有紅衣白儒翻覆風雲，那裏，飛簷入天，角鈴徹雲。
衛嘉禾一襲素衣，青絲未綰，足未著履，眼角一顆赤紅淚痣盈盈似墜。雨打濕全身，順著長發直往下淌，她竟毫不在意。
“公主……”小丫鬟屏疏撐傘向前。嘉禾握住她執傘的手，對她道：“屏疏，你跟了我多久？”
“自奴婢八歲起一直伴在公主身邊，如今，已有十二年了。”
“是啊，十二年了，”嘉禾目光幽幽，半晌不語，倏然對她寬慰笑道：“屏疏，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子，應當有更好的歸宿……”
“公主！公主！奴婢別無所求，隻求一直在公主身邊，公主若活著，我也好好活著，公主若是死了，屏疏，屏疏又豈能獨活？”屏疏急道，淚盈於睫，反握住嘉禾的手，“公主不要趕屏疏走，奴婢，奴婢不怕那個暴君！”
嘉禾定定看著她，屏疏清秀的臉上滿是倔強，眼眶紅紅的，鼻尖紅紅的，雨水順著臉頰直往下淌，那雙手，卻是讓嘉禾覺得溫如春水。
她想說：“我不能害了你，你隻有離開，才能活。”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自一月前的亡國之禍以來，身邊唯一的溫暖，也隻有這個小丫頭了吧。嘉禾推開她的手，轉身拾級而上。屏疏快步跟來，撐著傘，為她遮蔽一方風雨。
也罷，屏疏，欠你的，嘉禾來世再償。
“嘉禾，”那個人緩緩開口，“你上前來，到朕身邊來。”
依言而動，來到那個人身邊，幽幽聞到一絲辛合花的味道。不及多想，便被那人旋身入懷。大殿上一片噓聲，卻誰也不敢上前說出“皇上不可”之語。
“嘉禾，嘉禾，你渾身都濕透了，可還是很美呢，”那人湊到她耳畔，舌尖輕輕點著她的耳珠，“朕為你熏的辛合香，喜歡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