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月其實從來不知道後宅裏有這些彎彎道道的陰暗勾當。她父親長平侯關錦是個潔身自律的人，前一個鮮氏夫人死後，才娶了個填房李氏夫人，一生從未納妾，後宅十分幹淨，自然也沒有那些糟心事。倒是宛雁那邊，宛格知娶了一妻兩妾，還有數個通房，後宅關係極其複雜，也十分精彩熱鬧。宛雁對於後宅裏的鬥爭，那是從小薰陶出來的本能。
因此，關雁猜想，自己昨晚會那般行事，是在關鍵時候，受了宛雁記憶的影響。雖然說效果是不錯，隻關雁覺得用這些手段，未免不夠磊落。這樣的行事方式，偶爾一次還好，但倘若長期如此行事，人便不免漸漸陷於奸滑陰險的泥淖，成為一個喜歡勾心鬥角，陰謀算計之人。
千菱又說道：“其實，娘子隻要能多忍一忍，不朝寧王妃發難就沒後麵的事了。反正娘子已經派人去向理王報信了，殿下很快就會過來的。”昨晚她被兩個婆子逼著膝行，她見關雁都沒吱聲，她便覺得隻有忍了這口氣。畢竟關雁想維持跟寧王府的姻親關係，寧王妃是關雁的未來太婆婆，地位太高，沒法反抗。千菱沒想到關雁會為了宋妃喊汪嫂自己砸自己一茶盞而怒而反抗。
關雁又笑道：“千菱，你們幾個都記住了。對朋友，對長輩，恭謹謙讓是正道，不過也要看對象，有些人就是不識好歹，倚老賣老。你一再退讓，他隻當你懦弱可欺，一點也不承你的情，反而變本加厲，得寸進尺。遇到這種人，當忍無可忍之時，就無須再忍，必要給她點顏色瞧瞧。”
柏尋寒在千山青柏四女中年紀是最大的，已十八歲了，雖是錯過了少女花信，她卻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標，對個人的婚事反倒不著急了，隻道隨緣。四人中，她的心思最為細膩敏銳，想了想，便問道：“昨晚娘子把寧王妃娘娘的仆婦狠狠捶了一頓，又陰了她一把，賴她手長，要打賣理王府的奴婢，倒是給她好生瞧了瞧顏色。隻是，娘子，以後你要怎麼跟她相見相處？”
寧王妃不可能吃了這個暗虧就算了，多半是要找機會報複回來的吧？她又占了太婆婆這麼有利的身份，以後怕更加不會讓關雁好過了。
關雁食量小，幾下就吃飽，放下筷子，漱了口，看著其他的人吃，笑道：“這世上，有各種各樣的人，還有種人，就是個紙老虎。你怕他，他就使勁欺你，一旦他發現你比他更凶狠，你給他點苦頭吃，他就會怕了你。以後他再見到你，他跟兔子一樣乖。嗬嗬……”
柏尋寒問：“你怎麼知道寧王妃就是那樣外強中幹的紙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