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雁哈地一聲冷笑:“陛下會因何欣把劫銀案的幕後主使人指向了東宮,使得他有借口重啟東宮而獎賞何欣嗎?”當然不能!景龍帝想重開東宮的心思都不敢放到桌麵上來講,還得九曲十八彎地做個案子出來。他就算心頭感念一下何欣,但行動上,他什麼都不能表示。甚至有可能,在景龍帝心裏,連一分感念都沒有,何欣是他的臣民,何欣為皇家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羽鴻也坐直了身體,垂著眼,說道:“我父皇也不是那麼薄情寡恩之人,隻要有機會,他一定會照顧何欣,給他恩典的。”
“嗬嗬!那我就先替何欣謝謝你父皇的恩典!”關雁笑著,臉上卻一片冰冷:“羽鴻,你這麼說,是當我不清楚官場陰暗,還是你……真的不清楚官場上的陰暗?你少拿這些話來哄我!也不許拿這些話去哄何欣!重啟東宮,除了你父皇,還有不參予皇位之爭的你,樂見其成之外,華王,寧王,泰王,向王他們四個,還那什麼五大世家,各派勢力,哪個願意看見東宮死灰複燃?何欣這一出頭,得罪了多少人?他哪裏還有機會活得下去?就算是為了泄憤,他們也絕不能容忍何欣活在世上,甚至連何欣的家人都不會放過!”
羽鴻很少看見關雁這麼言詞激烈的時候,他看著她,有些不解,他還是想勸服她。劫銀案的案犯們,那些前東宮護衛們都死光了,本來跟東宮完全扯不上關係的何欣,倒成了最重要的證人,是唯一一個可以直接把劫銀案案情內幕指向東宮的人。羽鴻跟關雁分析道:“諸皇子中,你不是最看重太子殿下麼?勸我良臣擇主而事的時候,你選擇的‘明主’就是太子殿下呀,你不想讓太子殿下盡早重出東宮,返回朝堂?雁子,有些事,總歸需要人做出犧牲,就象那七八十個前東宮護衛一樣,他們死了,還什麼都沒有落下。何欣出麵把案情引向東宮,給太子一個重出東宮的機會,就算是死了,也是有價值的……”
羽鴻話還沒說完,就見關雁猛地站了起來,雙手一提裙裾,抬腳一踹,“哐啷”一聲,把椅子踹倒在地上,然後一腳踩在椅子上,叉著腰,惡狠狠地居高臨下地俯視羽鴻。羽鴻忽然有種錯覺,覺得關雁這時候,若是手上拿著武器,一定會架到自己脖子上。
關雁說道:“你不認識何欣,不拿他當人看,講犧牲就犧牲。可我認識他,他是我兄弟!他有將帥之才,他作為初次應役的新兵,能帶著府兵,護著八個劫匪衝出來跟我會合,就足以說明!他隻缺一份曆練。他的作用遠不是做為一個棄子,他應該去戰場上保家衛國,守土護民!他就算要死,也該死在戰場上,死得慷慨壯烈!而不是在官場派鬥中被人陰死,死得無聲無息,連渣都不剩!”說著,關雁身體前傾,把臉湊到羽鴻臉孔的上方,又道:“羽鴻,你聽好了,就算何欣沒什麼才幹,我也不允許我的人,我的兄弟淪為棄子!太子殿下錯過了這次機會,總還有下次機會,何欣死了,就不可能再活過來。你最好不要拿那套冠冕堂皇虛偽得連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說辭,去哄何欣上當!你不要逼我。”
這到底是誰逼誰?
說完這番話,關雁的氣勢忽然就萎了下來,直起腰身,又把踩在椅上的腿收了回來,聲音透出疲憊地說道:“我累了,你走吧。此事到此為止。”叫來汪嫂扶著自己,扔下羽鴻,先回臥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