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關雁不再盲目地認得為淩國打開東進的路線，統一國家，是她畢生的使命。安淩兩國，同種同源，對於普通百姓來說，誰統一誰，都是一樣的納稅應征，有什麼區別？兩個國家和平共處，互不相犯，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除了承擔普通賦稅徭役之外，他們可以減少很多戰爭負擔，還可以減少親人的傷亡，也許這才是百姓的向往。
直接上到戰場廝殺的是百姓，承受戰場死亡的也是百姓，承擔戰場物資的還是百姓，經受戰爭荼毒，最終承受戰爭傷痛的始終都是普通百姓。
如果說，一百三十年前，龍氏為反抗安國的暴虐揭竿而起，還有點理由和正義，如果說，安國太子逼宮成功，光宗中興，之後派兵出剿龍氏，保衛國土，也還算說得過去。可是隨後一百三十年的戰亂，漸漸地很難說得清誰對誰非了，不過是安淩兩國都想收複統一國家罷了。
關雁也是第一次想，她是不是應該率領軍隊，打這樣的戰爭？將領的天職就是率兵打仗，可是，打仗是不是也應該分個是非對錯吧？
當然，這麼要緊的問題，也不是幾下就想得清楚明白，關雁想了想，便放開了。
以前處於敵對，敵國將領的戰死，是自己的戰功，關山月沒覺得有愧。此時關雁聽著那林國公世子婁天佑在外間跟千菱幾個說笑，想著是自己害得婁氏隻剩下婁天佑一個獨苗的，心頭竟生出幾分愧疚之意。
要說，婁氏在當年的戰役中，也稱得上是安國方麵響當當的人物。關山月與之交戰，不但不恨他們，還對他們頗為敬仰，一個一個都是力竭戰死，沒有一個是逃跑。本來國公府都是不能襲爵的，但是婁家當得起林國公這個封號，婁天佑能夠承襲林國公之位，是他們婁家人用鮮血換來的。
外間隱隱傳來婁天佑稚嫩的嗓聲，還在跟千菱小山青姬幾個說笑。關雁莫名的覺得心虛，吩咐柏尋寒：“秦園這兩天，他要想跟你們操練，你們就帶他一塊玩兒罷，他們婁家都他一個獨苗，平時想必拘管得緊，怕他出事。你們隻好好哄他玩就是，不要認真操練，更不要傷著他了。讓他玩得開心就好了。”她實在沒什麼可以補償婁家的。
等關雁收拾了起來，吃過朝食，便跟柏尋寒去秦園裏走一走，難得出來，忙裏偷閑，雖然不大懂得賞菊花，就當是散步。千菱幾個得了關雁的吩咐，早已經領著婁天佑不知玩哪兒去了。
這秦園占地甚大，山水園林也修建得曼妙，人住其間，頗有出塵之感。怪不得一到九月，想來遊園的達官貴人們多得還需要預訂。這滿園的秋菊，大多數還含苞待放，隻少數已經開放，便得空氣中都飄蕩著一股秋菊特有的香味。
關雁惦記著誘捕劫匪的事，隻在園子裏，略走了走便回去了。想不到卻在自己的客居前，遇到婁妃迎麵出來，雙方避無可避地狹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