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昨晚,關山月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早已經不是原來那個自己了,如果不是宛雁魘製住她,替她承受了大部分痛楚,她想,她會活生生被痛死!關山月不敢再逞強,被宛雁魘住,她便沒有再掙紮,隻放鬆了身體,靜靜地躺著。沒睜開眼睛,但能感覺到,天色已經大亮了。
關山月沒聽見自己剛醒來發出的那聲微弱的痛苦吟呻,羽鴻卻像聽見了驚雷,一下站起來,搶進了客房裏間,問道:“她醒了?”
千菱站在床上,幫不上忙,眼巴巴地看著醫女。醫女拿了方濕巾,正在擦拭關山月的嘴唇,見理王進來,便放下濕巾,向理王一福,讓到一邊,回道:“關娘子剛醒。”
羽鴻坐到床邊,喚道:“關娘?”
關山月很想裝暈,不想答理羽鴻。她也知道,當她危急之時,一心盼著羽鴻相救,等自己一脫離了險境,就想把人家丟開,自己這麼做實在太翻臉無情了!可是,羽鴻於她有殺身血仇,有四千兄弟的血債,這根刺,深埋在她的骨髓靈肉裏,紮得她痛!
但是,宛雁卻操控著身體,艱難地緩緩睜開了眼睛,然而那目光就那麼定定地望著羽鴻。關山月瞧不見宛雁的目光,猜想那目光一定是含情脈脈的,能夠把一塊木頭樁子泡成繞指柔。因為她能看見羽鴻的目光,羽鴻的目光也是一片盛滿了關切與寵溺的溫柔。
關山月暗罵:無恥!剛醒來就敢當著千菱和醫女的麵,勾搭男人!尤其是當著千菱,這叫她以後怎麼在千菱麵前抬頭做人?
羽鴻問道:“感覺怎麼樣?”大約他知道遭受重傷剛醒來的人,沒力氣說話,問了之後,便向醫女和千菱吩咐道:“關娘子醒了,快去請博士大人和瞿先生來給關娘子診診脈。”
等醫女和千菱答應著離開了,羽鴻回過頭來,凝望著宛雁,輕輕道:“我好害怕,怕你醒不過來了。”哪怕廝殺在千軍萬馬之中,也沒有像昨夜那樣,令他張惶失措。他坐在客房外間,每瞬每刻,都讓他倍覺煎熬,隨著時間的流逝,宛雁可能正在堅強地挺過這道關口,可同時,也有可能正在離他而去,兩種可能性都在漸漸增大,希望和絕望結伴而來。他召來瞿聞,穿鑿附會,說宛雁天賦異稟,又對瞿聞許下獎賞……隻為了增加一些希望,讓希望壓過他對絕望的恐懼。他坐在外間,聆聽著裏間的每一聲響動,每一聲響動都牽動著他的心,他一直都在擔心害怕,害怕那醫女會從裏間出來回稟他,說關娘子已經去了。
這回,關山月沒覺得理王這一句肉麻,倒覺得這是一句真心話,抵得過千萬句甜言蜜語。
關山月被麻沸散迷暈了過去,什麼都不知道。宛雁卻是一直清醒著,她知道羽鴻的所言所行,她能更清楚地感受到羽鴻對她的擔心和關切。宛雁隻覺得能把自己的一份柔情交予自己喜歡的人,而那人也能回她一份同樣的柔情。兩兩有情,兩兩用情,在茫茫人海之間,何其艱難,何其有幸!
經過昨晚,關山月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早已經不是原來那個自己了,如果不是宛雁魘製住她,替她承受了大部分痛楚,她想,她會活生生被痛死!關山月不敢再逞強,被宛雁魘住,她便沒有再掙紮,隻放鬆了身體,靜靜地躺著。沒睜開眼睛,但能感覺到,天色已經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