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氏進到後院,便看見訪露榭外一邊一個站著的丫環婆子,朝自己迎了上來,萬福之後,便引著自己往訪露榭裏間行去。宛氏隻是瞟了幾眼覃媼,認得她曾是宛雁身邊的嬤嬤,並沒有說話。
進了裏間,宛氏淡淡地掃了一眼屋裏簡陋的陳設,看了一眼向她萬福的千菱,目光便打量向躺在床上的關姬。關姬沒有梳妝,那臉色看起來微微有些偏白,人看上去倒是挺有精神的。
關山月就賴在床上不下來,宛氏進來,她隻是半撐著身體,向宛氏揖了揖手。
宛氏瞧著關姬,似乎是入了神,目光閃爍,半晌沒有說話。良久才居高臨下地命令道:“你,明兒跟本夫人出去一趟,叫覃嬤和千菱跟你一道。早點收拾好了等著,本夫人會派人來接你們。”
“夫人是要點關某出堂麼?夫人該當告知前堂全嫂子才是。夫人降尊紆貴直接來跟關某說,是沒用的。”點家姬出堂,要找全媳婦安排,這是王府的規矩。關山月不願意自稱“奴婢”“奴家”“關氏”,覺得還是帶點男子自稱意味的“關某”自稱起來比較順口。
“本夫人不是點你出堂,隻是帶你去個地方,彈一曲琴,給一個人聽。”宛氏說完,轉身便要走。
關山月問道:“夫人要帶關某去哪裏?”
宛氏凝住了身形,並沒有回身,良久,才悠悠道:“正月十七,對你來說,許是平常日子;對我宛家來說,不是。”說完,輕輕舒了口氣,便走了出去。
正月十七?關山月真不覺得那是什麼特別的日子,但她的頭腦裏已漸漸滲入了宛雁的記憶,她稍一思索,便明白了過來。一邊聽著的千菱也明白了過來,小聲道:“明天,是老爺和夫人的忌日。”說著,眼圈便紅了。
關山月連那宛格知和他夫人的麵都沒有見過,不過她腦海裏有了宛雁的記憶,忽然她便記起了一張張鮮活的麵容,關山月知道,那些麵容都是宛雁的家人,他們都已經死了,死在前年的正月十七和正月二十這兩天。其中還有兩個孩童,他們是被自己的母親宛雁的嫂嫂掐死的!
關山月活在宛雁的身體裏,又有了一些宛雁的記憶,她漸漸對宛雁的慘傷心情有了一些體會,有了一些感同身受。
是的,景龍三十二年正月十七,對宛家和另兩家少詹事來說,是慘絕人寰的一天。
關山月也莫名地便明白了,在正月十七,宛氏召她彈琴,是要彈哪一曲琴,是彈給哪個人聽。
次日一早,覃媼和千菱便給關山月梳妝打扮起來。上次跟那個媳婦說了關山月撕破陳年錦緞之事後,顏媼很快就叫人補了幾條用新文綿縫製的衣裙,不過花色都挺喜慶,千菱便選了一條較素色的給關山月穿上。
因為知道次日要外出上山,關山月晚上便沒敢再折騰著活動身體,又叫覃媼推拿揉捏了許久,所以早上起來,倒覺得身上甚是輕鬆,不似往日的酸脹沉重。
宛氏進到後院,便看見訪露榭外一邊一個站著的丫環婆子,朝自己迎了上來,萬福之後,便引著自己往訪露榭裏間行去。宛氏隻是瞟了幾眼覃媼,認得她曾是宛雁身邊的嬤嬤,並沒有說話。
進了裏間,宛氏淡淡地掃了一眼屋裏簡陋的陳設,看了一眼向她萬福的千菱,目光便打量向躺在床上的關姬。關姬沒有梳妝,那臉色看起來微微有些偏白,人看上去倒是挺有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