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關姬(1 / 2)

千菱幼年便進了宛府,服侍著宛雁開蒙,她便也跟著認得了字,讀過些書。透過詩文詞藻,她知道了河山之壯麗,江海之磅礡。後來年歲漸長,知道自己終究不過是囿於後宅的婦人罷了,便息了不切實際的幻想,隻求做個規規矩矩的後宅之人就好了。

如果說李媼坐井觀天,連天都沒有觀過,千菱覺得自己曾在詩文裏觀過天,也曾想跳出井底去看看外麵,可限於身份,不得不安樂於井底。現如今,關山月幾句話,再一次替她打開了一窺井外風光的門。她才十七歲,還青春年少,幾年前的夢想還依稀仿佛,還有幾分衝動和熱血,她還想出去走一走,去那些詩文描繪的地方真正地登山臨水。

千菱便問:“既然要逃回鑒中去,幹什麼還要簽那賣身契?”還限定隻要散碎銀子和小額銀票?二十兩是銀票中的最小票額,在市麵上流通得並不多。一般大單生意都用大額銀票,嫌小額銀票難得清點,又難得辨別真偽,一般小額交易多直接現銀,當場銀貨兩訖,嫌用銀票麻煩。

聽千菱這麼問,便知道她有意向,要跟自己回鑒中了。關山月失笑道:“這一路這麼遠,咱們不需要吃喝住宿?舟車楫馬?難得理王府雪裏送炭,送銀子上門,好得很。”

難怪關山月對於被賣為家姬的事,顯得一點不在意,原來一直打著逃跑的主意。千菱不禁又替關山月擔心:“簽了身契,過了身價銀子,關娘便是王府奴婢了。咱們再逃跑,就是逃奴,若是被抓回來……”毒打一頓,甚至活活打死都是輕的,重的便交給官府,剝衣杖責,號枷遊街,不會死人,卻讓人比死還難受。

關山月慢悠悠地往前走,說道:“若被抓到,你隻管把罪責往我身上推,保住你自己便是。”

千菱隻覺得這話聽著刺耳,還沒開始出逃,好像她就急著事先籌劃被逮住後怎麼推卸罪責了,可她根本沒這個意思,急道:“婢子不是這個意思,關娘小窺婢子了。婢子是說,若關娘不簽賣身契,想離開鳳都,便誰也管不著。”也就不用擔憂逃奴被抓的風險了。

“我需要那筆銀子。”關山月問道:“再不,咱們去聽鬆堂前堂櫃上搶銀子?”

“……”

關山月又道:“我瞧著,聽鬆堂帳房監管得嚴密,銀錢清點收撿得勤快,櫃上未必有多少現銀。”

千菱又是一陣無語,感情這位還真起過搶銀子的念頭?昨天在前堂借口走乏了,要了茶,休歇良久,就已經在暗中觀察了。就宛雁這病歪歪,風一吹就要倒的身體,去搶銀子?這姓關的還真敢想!

晌午過後,邵戶曹果然帶著契券和銀子銀票來了聽鬆堂,雙方議價之後便簽了身契。千菱不知物價,隻覺得比自己的身價銀子多了不知多少倍;邵戶曹隻覺得身價在理王允諾的銀價之內,自己還有少許落進腰包,甚是滿意;關山月隻覺得這筆身價足夠支撐她逃回鑒中的一路花費,銀子騙到手為主,也不想多爭,接過銀子銀票清點了,便在“出讓人”那裏簽了自己的姓“關”,然後摁了手印,把身契往邵戶曹麵前一推,便算是錢貨兩訖。

千菱幼年便進了宛府,服侍著宛雁開蒙,她便也跟著認得了字,讀過些書。透過詩文詞藻,她知道了河山之壯麗,江海之磅礡。後來年歲漸長,知道自己終究不過是囿於後宅的婦人罷了,便息了不切實際的幻想,隻求做個規規矩矩的後宅之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