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阿元遲疑了一下，又道：“她們說，殿下晚些時候回來，會來看望娘子。”
“嗯。”
見宛雁渾不在意的樣子，阿元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你說，理王殿下故意這麼晚了來看你，會不會對你……”
宛雁淡淡道：“理王殿下花了那麼大一筆銀錢，買我春宵，他想幹什麼，自然都由著他。”
阿元驚道：“那你還答允他，來他府上養病？”
宛雁淺淺咳著說道：“你覺得，淪落在教坊司，保有身子，有什麼意義？這身子又能保有得到幾時？……理王殿下，到底還是個王爺，總會有分寸。”
阿元看著宛雁，心頭無比難受。
說這種誅心的話，宛雁心頭也難受，輕微地咳喘了一會兒，才平息了內心的情緒：“傻阿元，咱們都是戴罪之人，除了死，一輩子都不能離開教坊司，你不認命，不凡事看開些，看淡些，怎能活得下去？不要替我難過……反正我也活不長了，無所謂的。倒是不幾年就會輪到你了，有眼淚留著替自己流。”
教坊司的樂伎有兩個來源：一是罪伎，主要是罪臣妻女沒入；二是賣身伎，是由教坊司買來的，性質跟私伎差不多。
私伎若是遇見個好心人，還能贖身，脫籍，從良；甚至還有一早攢錢，自贖自身的。而罪伎們因為有罪在身，根本沒有贖身脫籍從良這條路可走。
就算遇著大赦，赦了罪伎們的罪，但她們沒有以死守節，淪落在這肮髒之地，壞了名節，汙了身子，苟且偷生，哪還有臉回去麵對家人宗族？大多離開教坊司後也隻能異鄉漂泊，埋骨他方。
阿元聽了，隻覺得心頭一陣黯淡酸楚，再也忍耐不住，端著小托盤，疾步往外走。剛到門口，就聽見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快步跑在前麵的仆役前來通報道：“宛娘子，殿下來了，快出來迎接。”
宛雁幾步走到門邊，揭開暖簾，便站在門外邊候著，側頭跟阿元使了個眼色，叫她下去歇著。
沒多久，理郡王羽鴻便大踏步走進了客房小院，他遙遙望見宛雁在大雪紛飛之中隻穿著單薄的紗衣站在門口，趕緊疾步走上前，解下自己身上的狐毛披風不由分說便把宛雁裹了進去，一邊裹一邊拉著宛雁便進了屋，一邊說道：“這大冷的天，你不在屋裏呆著？！還穿這麼少？！”
剛從屋裏出去，吹了一陣寒風，又從陰寒裏回到溫暖的屋內，宛雁的身體適應不過來，喉間痛癢，便捂著嘴一陣悶咳，一邊咳，一邊跪下去給理王見禮：“奴家……”
宛雁還沒跪下去，羽鴻早已經伸手去撈宛雁，想把她拉起來，說道：“你從前叫我姐夫的，是不認得我了？還是要裝著不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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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