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2 / 2)

真的好可愛。

一天,小狐狸一見到媽媽,她就表現出很興奮的樣子。狐狸媽媽隻是抿嘴笑,她等著小狐狸說話。

小狐狸巴拉巴拉說了很多。

“你喜歡上他了?”狐狸媽媽說。

“嗯。”小狐狸不假思索地說。

“喜歡上他什麼呢?”

“他好可愛啊!”

“哈哈哈哈哈”,狐狸媽媽一陣大笑。

小狐狸被笑得莫名其妙。

“孩子,喜歡不是愛。”狐狸媽媽說:“你會因為身上缺少什麼東西而他有你喜歡,你也會因為你們擁有共同的東西而喜歡。但這都不是你看到一個人頓時感到生命裏有某種強烈的缺憾而喜歡—就像我喜歡你爸爸。所以,你離開他吧,雖然這也是愛的一種,但這不是最好的愛。”

小狐狸眼裏流露出落寞的神情,她戀戀不舍。

“不要打擾一個遠行的旅人。”狐狸媽媽說。

“有一天他會埋怨你的,他會說你攔截了他的理想。”狐狸媽媽說,“試著用一天去愛上一個人吧,那才是火光雷電。”

小狐狸聽了媽媽的話,她依依不舍又有點小興奮。

什麼樣的人讓她可以在一天愛上呢?他該有多好啊,他身上該有多少讓我喜歡的東西啊,容顏、眼睛、笑容、聲音、儀表、神態、舉止、習慣、味道……這一定蘊含了各種機遇,各種奇跡,各種緣分。甚至昨天晚上吃飯他吃什麼都十分重要,萬一他拉肚子了,那麼我們就不能見麵了。這見麵充滿了多少年修來的緣分啊。

“該去哪裏找呢?”小狐狸自言自語。

“當然是人多的地方了。”狐狸媽媽說。

夜裏,小狐狸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她為著即將而來的愛夜不能寐,仿佛要來一個大驚喜,仿佛要中一個大獎,仿佛要遇到一個生命裏最珍貴的東西。她麵紅耳赤兩眼發光(後來她明白這就是愛情,以前的東西什麼都不算),後半夜,她實在忍不住了,她起了床,洗洗臉,出門了。她要找到明天人最多的地方,因為隻有足夠多的人才可以挑選出更心動的來。

毫不猶豫地,小狐狸來到一個小鎮。明天這裏剛好有集市,這是一月一次的大集市,這一天附近幾十裏的人都來買東西,男人們也在這一天會親訪友。小狐狸來到小鎮後,在一套瓦房的屋脊上找到一個正對著集市的小洞口,她顧不得挑剔,將一塊絨布鋪在地下,趴在那兒打盹。

天明了。炊煙飄過之後,街上的人多了起來,小狐狸眨巴著眼睛盯著街上的人,一會兒眼睛就累了。她不得不用小爪子揉一下眼睛,在揉眼睛的時候,很多人錯過去了。

“也許這就是緣分吧。”小狐狸想。

人川流不息,小狐狸的心像吊在樹上的秋千,被一張張麵貌擊打得一上一下。有的動一動,有的飄了起來,有的“嗖”一下蕩七八尺高。她知道這是她的心在告訴她的不同的喜歡。她甚至擔心,這會不會是媽媽說的猴子掰棒子呢?眼花繚亂地挑了一圈,最後不得已挑了一個一般般的。正在她猶豫糾結,如八爪撓心的時候,她忽然看到一個人,隻一眼,她的心就疼了起來。

他的味道是她喜歡的。

他的儀態是她喜歡的。

他的笑容是她喜歡的。

他的眼睛是她喜歡的。

他的皺眉她也喜歡。

他嘴角的輕蔑她也喜歡。

他躲藏的羞怯她也喜歡。

他掩飾的孤獨迷茫她也喜歡。

小狐狸不由自主地從洞裏站起來,瓦碰了頭,她忘記了疼。她不由自主地走出洞口,走到屋脊上,亦步亦趨側著身低著頭目不轉睛地看他,心一點點抽緊和拉疼。

“看!狐狸!”街上有一個人指著她喊。

接著有一個瓦片投過來。

她本來想優雅地漫步,她多不願意在熱戀時、在剛剛認識的、在鍾情的男人麵前失態啊,但一個又一個瓦片投來。她哀嚎一聲,不得已跳到屋脊的另一麵。這時恰巧一個土塊砸到肚子上,她蹲下來流下兩行清淚。

她蹲在那裏,頭伸向天空,仿佛寧願一死。

天黑了,仿佛要完成一場告別。

她回到了家。一見到媽媽,就嗚嗚哭了起來。

“心疼了?”

她使勁點著頭。

“委屈了?”

她使勁點著頭。

“難過吧?”

小狐狸哇哇哇大哭起來,仿佛全世界的水都不夠洗她的疼。

老狐狸抱著孩子,默默流淚,“再狡猾的動物,都逃不過愛情啊。”她想起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