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而言,她是從小姐變成了姨娘,試問又怎麼會一樣呢?
三年來,孟長贏顯少來思君的院子裏,就算來,也隻是坐一坐、說上幾句話就走了,從來不曾留宿。
思君從來不問他,亦從未挽留過他。她隻是在想,無論是何原因,他都沒有做到他所保證的。如此,還有什麼可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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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栗葉說要去集市上采買一些東西,就再也沒有回來。
思君打發丫鬟去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了無音訊。
好多天以後,還是一個掃地的婆子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她。說是那日栗葉不小心衝撞了小少爺,差點害得小少爺受傷,就被夫人發賣出去了。
思君一個踉蹌差點昏過去。
發賣出去?賣到哪裏了?這三年來,隻有栗葉一個人對自己不離不棄,一直陪著自己,照顧自己。難道老天連這最後的憐憫也要收回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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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君想了一整晚,翌日天還沒亮就穿戴整齊的來到了琉璃和孟長贏的院子。
清晨打掃的婆子見著了,立刻進去傳了話。
思君站得腳都發麻了,才被請了進去。
琉璃讓奶娘將孩子抱下去後,輕笑的看著她,“姨娘好早呀!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有說過不需要你過來請安的。你忘記了?”
“我沒忘。”思君說,“如若不是有事想要問個明白,我也不太想來這個院子。”
琉璃身邊的嬤嬤不樂意了,“姨娘太沒規矩了,怎麼可以如此與公主說話?還不趕緊賠罪!”
“算了吧。”琉璃出聲阻止,讓嬤嬤和其他人下去後,才繼續說:“你想問夫君的事?”
思君搖了搖頭,說:“我想問我的貼身丫鬟栗葉被賣到哪去了?還可不可以將她重新買回來。”
琉璃詫異,“夫君他那麼對你,你卻從來不問。這次過來,竟然是為了一個丫鬟。還真是……我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思君說:“她雖然是個丫鬟,但對我很重要。還請公主如實告訴我。”
“你當做要聽實話嗎?”琉璃歎了一口氣,見她點頭,這次如實說,“她被母親發賣到青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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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君一步一顫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裏。她麵色蒼白,嘴唇發紫,緩了許久都沒有緩過來。
猶記得剛才琉璃的話,她不止說了栗葉的事。
她還說,“一開始夫君從不在你那留宿,是我威脅他的。不過我的條件隻是嫡長子而已。但是智兒都一歲半了,他為何還對你,我就真不知道了。這之後,我可從未再威脅過他。估計是他覺得沒有臉麵再去麵對你了吧。”
一盒桂花糕,曾經也是思君喜歡吃的,曾經孟長贏也會買了差人帶回來。今日他也買了,確實也差人帶回來了,但卻是買給琉璃的。
清冷的月光從窗戶照了下來,思君無力的趴在冰涼的石桌上,好想哭好想哭,真的特別特別想哭。
但已經沒有了能哭的資本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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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冬天過去了,思君沒能敵過病魔,而且輸得很徹底。
大夫說,那是心病引起的,是她自己不想活了,根本無藥可醫。
最後那幾天,孟成候和孟長贏幾乎騰出了全部的時間,一直陪在她身邊。
這天夜裏,思君轉醒後,見他們父子仍然半步不離的守著自己,牽強的扯了扯嘴角,勉強的笑了笑。
她對孟長贏說:“大哥,我想吃張記的桂花糕、李家的綠茶酥,還有王家的水晶餃子。”
“現在?”孟長贏愕然,看了一眼高掛的月亮。那幾家店鋪老早就關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