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個月,幾乎所有股民都為荔金酒店瘋狂,有人傾盡家產大肆買進,有人持股觀望徘徊不定,也有人見好就收知足常樂。
梁惠如接受教訓,賺回損失以後退出股市,投資股票不能光靠運氣,一時僥幸不等於成功。失足落入欲望的陷阱,不怪別人,隻怪自己定力不夠。現在她和郭岩年過著平靜的生活,這才是她追求的快樂。
顏曉薇住在公寓附近的酒店,每天都在關注財經報道,鄧兆駿父女頻頻見報,高調進行收購計劃。相反,林謙像是從升鴻消失一樣,基本沒有他的消息,他們經常電話聯係。不過,距離上次林謙打電話過來,已經有三天了,顏曉薇撥打他的手機沒人接,打到家裏也一樣。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顏曉薇坐在窗邊吃早餐,翻開報紙,一個醒目的標題躍入眼簾,“荔金酒店涉嫌操縱股價,證監會勒令停牌直到完成調查”,副標題是“升鴻商貿集團承認投資失誤,相關負責人接受本報采訪”。
顏曉薇的心驀然收緊,拿起報紙仔細看報道內容,她反複看了幾遍,沒有找到林謙的名字。剛要鬆口氣,忽然又覺得不安,收購荔金酒店的方案是林謙批準通過的,升鴻承認投資失誤,也就是要追求林謙的責任。
鄧兆駿是集團股東,出風頭搶在前麵,承擔責任卻唯恐避之不及,他一定會想方設法找人頂罪。顏曉薇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滾燙的咖啡濺在腿上,她竟渾然不覺。
“林謙,林謙……”顏曉薇扶著桌子站起來,腳底像是踩著棉花,踉蹌地走到床邊,拿起電話撥出他的號碼,“接啊,快接啊,你到底在哪兒……”
林謙的手機依然無人接聽,顏曉薇來回撥打家裏和他辦公室的電話,整個世界隻剩忙音,沒人知道他在哪裏。顏曉薇握住話筒的手不停顫抖,焦急的淚水沿著臉頰滑落,她現在沒辦法冷靜,她必須立刻見到他。
顏曉薇趕到升鴻大廈,數百名記者等在樓下圍得水泄不通,保安排成人牆攔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通過。顏曉薇繞到地下停車場,沒想到那裏也有記者蹲守,他們交頭接耳議論什麼,時不時抬頭張望,唯恐錯過要等的人。
停車場的幾部電梯都有記者盯著,顏曉薇低下頭步履匆匆,裝作碰巧經過的路人。她記得停車場D區有高層專屬電梯,除了升鴻內部員工,很少有人知道。上次她來找林謙,就是乘那部電梯下來的。
顏曉薇憑著記憶找到那裏,果然沒有記者盯梢,可是也沒有人進出。顏曉薇一籌莫展的時候,發現距離電梯不遠處停著一輛深藍色商務車,這部車看起來很眼熟,再看車牌正是宋易宇的車。
宋易宇在公司,那麼,林謙是不是也在呢?這個發現令顏曉薇興奮不已,她等不及要見他,但在這種情形下,她不能貿然上去。
顏曉薇躲在角落裏,既不會被人發現,也能看清楚對麵的電梯。她不知道這樣等待有沒有結果,但隻有在這裏,心裏才能踏實一些。
下午四點三十五分,電梯指示燈終於亮起來,顏曉薇屏息凝神,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電梯門。樓層指示數字逐漸接近負數,她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宋易宇探出頭,機警地四處張望,確認沒人經過,迅速奔向停在附近的商務車。這時,林謙從電梯裏走出來,他沒有注意到激動不已的顏曉薇,卻聽見了車輪摩擦地麵的刺耳聲響。
“不要……”那輛白色小貨車猛衝過來,顏曉薇哭喊一聲,不顧一切地撲向林謙。
貨車一個急轉彎撞到柱子上,車頭嚴重變形,冒出股股濃煙。林謙抱住顏曉薇,腦子裏一片空白,溫暖的血液滲出指縫,一滴一滴流淌下來,像一株曼珠沙華在她背後綻放。
“曉薇……”林謙聽不清自己的聲音,他一聲聲喚著她的名字,用盡所有的力氣嘶喊,還是沒能阻止她閉上雙眼。
她癱軟在他懷裏,輕得像一陣風,隨時都有可能消失不見。她唇邊帶笑,失去血色的臉龐白得像霜,晶瑩剔透冰冷刺骨。他終於明白她的感受,如果他們之中有人先走一步,他寧願是自己,雖然舍不得,但他希望心愛的人看遍人間美景,享盡世間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