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廠裏的主要領導的嫌疑都被排除了,大家說說看,還需要在廠裏繼續摸排嗎?”無奈之下,老焦隻好召開小組會議討論。
“主要領導的嫌疑是排除了,但其他中層幹部呢,比如像廠辦主任之類的,是否也在摸排之列?”有人提出建議。
“把目光隻盯在化工廠幹部職工身上,我覺得有些不妥。”朱大頭說,“最初的時候,我們曾把全廠職工的體檢報告借出來,與凶手在富豪小區現場留下的血型作過對比,結果沒有一人符合,所以當時我們的重心並未完全放在化工廠。我建議是否應擴大範圍,把目光放遠,重點對山下棚戶區的住戶開展調查。”
“好,我認為大頭局長說得不錯。一般來說,棚戶區人員混雜,關係複雜,曆來便是犯罪的高發區,而且這個地方處於化工廠和富豪小區之間,凶手往來方便,藏匿也很容易,說不定這裏真是一個突破口。下一步,咱們應該重點摸排山下的棚戶區。”市局的一位專家表示讚同。
“老畢,你的意見呢?”看著坐在會議室角落裏平心靜氣的老畢,老焦忍住心裏的不快,怏怏不樂地問道。
“嗯,我覺得這樣也行。”老畢言簡意賅地說,“反正現在也沒有很好的突破口,把重點放在山下摸排也好。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建議,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摸排最好兩人一組,調查時不要聲張,也不可造勢。”
“畢老這建議好,我讚成!”朱大頭第一個響應。
“好吧,那就這樣定了,明天一早,兩人一組到山下的棚戶區去調查。”老焦部署完畢,趕緊向省廳領導彙報去了。
“我們也走吧!”老畢向坐在角落裏旁聽的小陳點了點頭,兩人站起身,朝越來越厚重的夜色走去。
夜幕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城市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起風了,冷風陣陣拂過樹梢,將光禿禿的枝丫刮得咣咣直響。
大街上行人稀少,雖然才晚上九點多,但許多店鋪已經早早關上了店門,一則是天氣變冷,生意開始冷清,二則也是受富豪小區和化工廠係列凶案的影響,晚上人們都不大敢出門了。
老畢走在前麵,瘦削的身體依舊挺直,看上去精神飽滿。不過,當一陣冷風撩起他花白的頭發時,小陳心裏還是感到了一陣悲涼。自從兩年前跟著老畢破案以來,小陳學到了很多東西,他打心眼裏崇拜老畢,不隻是崇拜老畢破案的技術和思路,還崇拜他的品格和為人。
小陳心裏不明白:這麼一位優秀出色的刑偵專家,怎麼會受到打擊排擠呢?
當然,他也清楚,這次省廳領導之所以不再信任老畢,是因為這起案子太重大了,上麵承受的壓力並不亞於專案組,拖的時間越長,群眾的反響就會越強烈。而老畢呢,似乎對案子有些漫不經心,也可以說,他並沒有全力以赴。
可是,小陳知道老畢並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警察,他的人生,似乎就是專門與罪犯鬥智鬥勇,並最終將罪犯捉拿歸案。這次老畢的漫不經心,應該有他自己的道理吧?
對小陳來說,這起係列凶案是他跟隨老畢辦案以來最難以下手的案子,至今為止,他心中連凶手的模樣都沒有一個模糊的定位,唯一在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那個畫在牆上的美人臉。自從發現它以來,小陳已經有幾次在夢中見到它了,每次醒來後,他都會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難怪王曉聰最終選擇了自殺,他一定是被那張美人臉纏擾得精神崩潰了!
“怎麼,又想到那張美人臉了?”老畢回過頭,微微一笑說。
“老畢,我算是徹底服你了,真是心裏有一點兒什麼都瞞不過你。”小陳說,“你不要老是把人看透好不好?”
“我並沒有把你看透啊,是你剛才的神色讓我猜到了你的心思。”老畢說,“我一回頭的瞬間,發現你臉上有緊張和驚恐的表情,而在大街上並沒有出現讓你害怕的東西,這說明你的害怕是因為內心想到了什麼。再聯係你前段時間做的那個與美人臉有關的噩夢,我由此判斷:你有可能是想到它了。”
“是,看來我修煉得還不夠,俗話說‘喜怒不形於色’,如此看來,一些罪犯的心理素質真是夠可以的了,從外表上看,你根本看不出他的內心。”小陳深有感觸地說。
“一般來說,心理素質都是鍛煉出來的,這種鍛煉,與生長的環境有關,也與人生經曆有關,隻有在經曆過很多事情之後才能達到一定的修為。其實,人之初,性本善,每一個人來到世上,相信都不願意讓自己走上犯罪和作惡的道路,但有的時候,犯罪隻是一念之差,或者偶爾為之,但有了開頭,就像坐上了慣性的火車一樣,往往刹不住車了。”老畢說,“我相信這起係列凶案的製造者也是這樣,他有可能是誤殺了吳如萍,後來想禍嫁他人,結果弄巧成拙,把警方招引來後,他感到很難脫身,為了徹底消滅罪證,他於是放了那一把大火。唉,一個人一步走錯,就有可能一錯再錯,所以,我們每個人在處理事情的時候,多些理性,少些感性,就可能避免走上毀滅他人同時也毀滅自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