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的這番話我們會重視的,請放心,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老畢點了點頭說,“今天找你來聊了這麼久,你也該回去休息了,謝謝你!”
張天走後,會議室陷入了長時間的靜寂之中。
“如果前天晚上咱們看到的人不是張天,那又會是誰呢?”小陳打破了屋裏的沉默。
“我覺得有三種可能性。”老畢彈了彈煙灰說,“第一種可能,那個人就是張天本人,因為據他所說,他的屋裏沒有第二個人,那麼除了他,不可能再有別人;第二種可能,那個人是外來人或單身宿舍樓的職工,他發現咱們後,跑進張天屋裏躲了起來,而當時張天處於熟睡狀態,或許並不知情;第三種可能,那個人是睡夢中的張天,他在熟睡狀態下,夢遊做了那些事,但他自己醒來後,並不知道夢中所做的事情。”
“夢遊?”在場所有人都不禁一愣。
“是的,如果張天所說屬實,而且現場沒有第二個人的話,我覺得他夢遊的可能性比較大。”老畢點了點頭說,“按照一般的常理,他沒必要在夜間去偷看那個頭像。”
“你的意思是說,他在意識不清醒的狀態下,打著手電筒去偷窺了王曉聰的屋子?”小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夢遊真的有那麼神奇嗎?”
“夢遊在神經學上是一種睡眠障礙,它是睡夢中一種本人無意識的行為。”老畢解釋道,“一般情況下,人在睡眠時大腦皮質的細胞都處於抑製狀態之中,但這時如果有一組或幾組支配運動的神經細胞仍然處於興奮狀態,就會產生夢遊。據統計,夢遊者的人數約占總人口的1%~6%,其中大多是兒童和男性,尤其是那些活潑與富有想象力的兒童,而患有夢遊症的成年人大多是從兒童時代遺留下來的。”
“這麼說,張天身上的疑點可以排除了?”小陳說,“我覺得這個人並不像他所說的那麼簡單,他與美人頭像之間有無關係,現在下結論是否還太早了?”
“嗯,確實是這樣,對他的調查仍不能放鬆。”老畢點點頭,轉過身問道,“大頭,根據你們了解的情況,這個張天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們此前到化工廠辦公室調查過,據廠辦主任介紹,張天是三年前到廠裏上班的,這個人口才好,文筆也不錯,經常在報紙上發表一些小文章,因為單位不景氣,他很想通過寫作來改變自己的命運。不過,也有一些同事反映,這個人比較敏感,有時不太合群,而且表現得有些神經質。”朱大頭介紹道。
“不太合群?”小黎說,“他還說王曉聰不合群哩,看來他們兩人都很另類。”
“是呀,這個張天與王曉聰的關係到底如何,他為什麼要替王曉聰開脫呢?”小陳也有些迷惑不解了。
正說著,江濤從外麵匆匆走了進來,他帶回一個驚人的消息:王曉聰撞牆自殺了!
作為凶殺案的重點嫌疑對象,自從那晚被帶回東城公安分局的看守所後,王曉聰便處於一種時而清醒、時而迷糊的狀態之中。
“我真的殺人了嗎?”王曉聰無數次問自己。他的腦海中,不時浮現出那個清晰的夢境,它像無處不在的幽靈,時刻纏繞著他的思緒。
那個夢,是他從富豪小區回來的那天晚上做的。那天下午,在小區門口被那個女人打了一巴掌後,王曉聰一下感到天昏地暗,一直支撐著他的精神支柱瞬間倒塌。在憤怒和絕望交織的情緒支配下,他懵懵懂懂地走回了單位,走到了單身宿舍樓那間屬於自己的宿舍內。
明亮的燈光下,床頭牆壁上那張美豔無比的臉龐越顯俏麗。那微微張開的紅唇,似乎在對他述說著什麼。沒想到頭像的主人這麼歹毒!一氣之下,王曉聰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拚命向那張臉劃去。
美麗動人的臉龐不見了,王曉聰也把自己折騰累了。他倒在床上,很快進入了夢鄉。
迷迷糊糊之中,他的眼前出現了一片青蔥如緞的草地。草地上,鋪著一條長長的紅地毯。紅地毯一直向遠方的草地延伸,看不到盡頭。
“曉聰,快走吧,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一個甜美的聲音從天邊飄來,隨之,一個披著婚紗的女郎出現在紅地毯上。她微笑著,向王曉聰伸出雪白嬌嫩的小手。
如滿月般豐滿白皙的臉龐,一雙熠熠生輝的丹鳳眼,豐潤飽滿的紅唇——她,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情人嗎?壓抑著狂跳的心,王曉聰踏上紅地毯,快步向那個美麗的女郎走去。
女郎大方自然地挽著他。這時,他們的麵前出現了一座教堂,一個牧師向他們微笑著,招手讓他們走近。
“你願意娶這位美麗的女子為妻,永遠保護她、照顧她嗎?”牧師問道。
“願意,我非常願意!”王曉聰心花怒放,此刻,他多想到父母的墳前大哭一場,並親口告訴他們:你們的兒子結婚了!
“你願意嫁給這位先生,與他一起攜手人生嗎?”牧師又問。
女郎還未回答,教堂裏忽然傳來了急促的鈴聲:叮叮叮叮——
鈴聲越來越響,它充溢著整個空間,將婚禮現場攪擾得一塌糊塗。恍惚之間,教堂不見了,牧師不見了,美麗的新娘也不見了,王曉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睡在宿舍房間的床上,那讓人煩惱不堪的鈴聲,來自他的手機鬧鍾!
狠狠關掉手機鬧鍾後,他趕緊收拾東西出門趕火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