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的魂魄飄在蜀山之巔，我以為我要就此魂飛魄散的時候，我感到一股神力奇跡般地將我的魂魄又聚在了一起。
我睜開雙眼望去，那人就在我眼前，觸手可及。
真好，他全部恢複了。
伸出手試圖再次蹂躪他額上立著的發，卻發現手掌徑直穿越了過去。
我苦笑，肉身已毀，重聚的魂魄怕是也片刻就要散去了，他又何必為我耗費修為。
華顏又用那麼深情那麼繾綣又隱含著擔憂的眼神望著我，與六年前那次唯一不同的是，這次還摻雜著絕望和憤怒。
我說：“華顏，你再不說話，我就要真的離開了。”
他張開雙臂想要抱著我，卻隻是徒然，可我驀然間真的感到了溫暖。
自欺欺人地相擁在一起，他的吐息全在我的耳畔，他說：“小宛，‘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啊？”
他又發出邪魅的笑容，“這是我給你的答案。”
他用的我，不再是為師。
“我最喜歡的就是最後一句，小宛小宛，宛在水中央。”
我不自禁地抓緊了他的肩膀，流不出淚水的眸子漲得生疼。
——師父，你為什麼叫我小宛？
——隨便瞎取的。
——師父，你到底問什麼叫我小宛嘛？
——若不喜歡就換一個吧，來福怎麼樣？
我又忍不住笑彎了額上的雙眉，“華顏，來福怎麼樣？”
他卻沒有絲毫笑意，凝重地望著我：“小宛，我寧願你衝破封印，然後與你一同死去。”
我終於知道他的憤怒緣何了。
魂魄開始遊離，我慶幸自己與琳琅仙子做的約定，我走之後她定會抹去他的記憶，如此我便能安心了。
“小宛，你一定要等我，我給你報仇之後就去找你。”
我硬著頭皮點點頭，他不會不知道魂飛魄散的意思，不得入輪回不得超生，將徹徹底底消散於寰宇大地，我又能在何處等待？
“再見，華顏。”
魂魄乘著風消散了，破碎的一片片飄搖在天地，風帶給了我世界上最後一絲最美妙的聲音，是我的華顏急急呼喚而出的“小宛”。
小宛小宛，宛在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