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省得了。”準提看著這個億萬年來的宿敵,心裏百感交集,不知說些什麼好。
“好。”逍遙說了最後一句,就閉上眼,靜待自身徹底湮滅。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準提忍不住口中誦道。
“我又不能轉世,也不能去接引的淨土,你給我念什麼往生咒?”逍遙突然又問。
“我也不知道。”準提笑了一下,“但求心安吧。”
逍遙不再言語,閉上雙眼。隨後在往生咒聲中,煙消雲散,形神俱滅,周遭混沌之氣隨之散去。
“師弟,你怎麼樣?”接引第一個來到他麵前,有些驚慌的問。
“無事,他中了七寶妙樹,這一次定然是不會重生了。”準提說著,看到那閃耀的偏方三八麵體憑空消失。
幾位聖人短暫休整了一下,玄黃塔歸老子,盤古斧則被送往紫霄宮,交由道祖看管。隨後聖人們也各自散去,準提與接引、釋迦回返西天,數十日之後,玄奘一行人終於到了天竺國那爛陀寺,人間佛法中樞源流之所在。
住持戒賢法師笑吟吟地接待了這一行人,將一支蓮紋檀香遞給玄奘。
“前日觀世音菩薩托夢於我,若是長老來了,就將此香贈與長老,今晚長老四人並白馬於禪房中將其點燃入睡即可。”
玄奘自然是恭敬接過,合掌道謝不提。
“是時候了,我倒要去接一接這取經人。”八德池畔,接引猛然站起身來,一步邁出,離開此地。
準提與釋迦牟尼交換了一個了然的眼神,靜觀其變。準提還有些緊張。
檀香嫋嫋,玄奘四人並白龍馬一道進入夢鄉。五人元神隨著香氣飛出體外,向天際而去,香氣護體,結成蓮花之形,五人隔著煙氣看腳下凡間光景,恍若夢境。
忽地自黑夜裏蕩起佛光一道,將五人元神攝入其中,消失不見。
而在五人這邊,卻發現自己正在一條滔滔大河之上,河水漫蕩無邊,一朵九品蓮台將五人元神護著,如慈航法舟渡苦海,上麵坐著接引。
“敢問這位佛祖是……”玄奘合掌問,他覺得麵前這人仿佛在哪裏見過,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
“你莫管我是誰,就當是個接引的人罷了。”接引一笑,站起身來徑直走到孫悟空麵前,與他對視。
“心猿悟空,苦海已渡,迷津已過,此時不明本來,更待何時?”
接引的聲音不大,卻如當頭棒喝,震得孫悟空身軀顫唞。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孫悟空腦中頓時多出了什麼,靈台前所未有的清晰明白。他原本便是接引斬出的雜念。雜念又名心猿,故他托入五色靈石,成就猿猴身,先天元神不足。也是因此,他才能牽引準提心神,讓他神思不屬。當初準提與佛門眾人推算猴子來曆,阿彌陀佛金身到來後才出結果,也是如此。
孫悟空臉上忽地露出明悟之色,他知道自己再差一步,便可證得無上正等正覺。
“心猿已成正果,雜念盡去,善哉善哉。”接引笑了出來,每一個毛孔都流淌出無量佛光,愈來愈盛,耀眼奪目,晃得玄奘幾人看不見東西,準提在八德池畔霍地站起,看到隱約有什麼直下輪回去了。
須臾間佛光盡消,玄奘他們發現自己已在大雷音寺前,釋迦牟尼佛高坐蓮花金剛座,宣自己等人進去,苦海、蓮花、接引都已不見。
準提默然仰頭,看著頭頂一片燦爛佛光,無窮無盡,無量無言,從盛轉衰,漸漸歸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