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隻覺得自己疲憊的身體遭到猛力撞擊,那無甚花巧的木箭帶著他直撞向身後的山毛櫸,穿過他的左肩將他死死釘在泛白的樹上。片刻前照得年輕人麵色發白的火龍在葉修撞上樹幹的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似從未出現過。這一秒內的巨變帶走了葉修最後的意識,巨傘滑落下來,沉重地陷在落葉中。
葉修陷入昏迷前心疼地想著:剛治好的裂骨又碎成渣了,白瞎了用於治愈術的魔力了。
周澤楷又架起一支箭,示意馱著他的巨狼上前。巨狼發出示威的嗚嗚聲,緩慢接近被釘在樹上的獵物。幾次試探後,被釘在樹上的男人依然低垂著頭,看起來全靠左肩上那支箭架著才沒跌落在地。周澤楷從靴鞘中抽出匕首,拍了拍身下的灰狼。
灰狼扭頭對著周澤楷咆哮一聲,換來他一個安撫的撫摸,它原地踏了幾下,還是矮下`身子讓人跳了下來。
周澤楷謹慎地接近這個闖入他領地的男人,握在手中的匕首也維持著最適合攻擊和抵抗的角度,直到他站在男人麵前扒開對方眼瞼仔細檢查後才真的確定這人已經失去意識。
擋下他兩箭的男人有傷在身,而且傷勢嚴重。周澤楷對著這一身的刀傷箭傷皺眉頭,雖然大部分的傷口已經粗略包紮過,但很明顯這人是個外行。他最嚴重的傷在左肩,洞穿傷,或許是一柄長劍的傑作,這個位置上方又中了周澤楷一箭,本就未愈合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順著胸膛和手臂緩慢流淌。
這人麵無血色、皮膚無光泛青,他伸手摸了摸,體溫也比自己低了些許。很明顯的失血性休克,就這麼放著不管絕對會死。
周澤楷很苦惱,是不是應該把男人帶回去,看起來是落單的巫師……在周澤楷身後等待的狼哼哼著,用腦袋催促地拱了拱他的背。
巨狼的動作鼓勵了搖擺不定的周澤楷,他手起刀落貼著男人背後砍斷了那支箭,伸手接住失去支撐後倒下來的人。
然後抱著昏迷中的男人,扭頭望著自家搭檔。
狼不耐煩地咕嚕兩聲,又呲了呲牙。
周澤楷有些無奈,他抬手揉揉搭檔柔順的毛發,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巨狼敗在他的笑容攻勢下,百般不情願地趴了下來。周澤楷把昏迷的男人架上巨狼的背,想了想,又彎腰撿起了落在地上的銀白色長傘。入手的重量遠超想象,沒防備的周澤楷差點兒被這把傘帶得栽倒在地,他見過男人把這把傘當做盾牌和魔杖使用,心道這也是把特製武器,便扛在了肩上。
如果他沒猜錯,這人應該是被追殺的巫師,獵巫運動已經持續將近二十年了,沒想到他竟然能撿到一個貨真價實的巫師……唔,如果不是他打獵途經這裏又遭到對方攻擊,估計他也看不出來這人是個巫師。
既然被他撞見了,他就不能放任這個巫師在自己的領地死去。
周澤楷翻身跨上巨狼結實的背脊,拍了拍巨狼的背,巨獸嚎叫一聲,輕巧地消失在密林深處。
警告放在最上麵:蘇沐秋活蹦亂跳,和葉修好兄弟好搭檔關係。
第二章
葉修睡得並不安穩。
他赤著膀子躺在興欣後院的梧桐樹下,企圖在難得悠閑的午後睡個午覺。但這年的夏天熱得出奇,整個大陸普遍幹旱,興欣所在的白石城更是已經連續兩個月從未下過雨。梧桐樹也不茂密,斑駁的樹影根本罩不下他整個身架子,午後的空氣凝滯不動,自然沒有想象中的涼爽清風。他翻了個身,在睡夢中皺起眉,揮手趕開落在鼻子上的飛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