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用太清禁製將雲禁在空中,往回收縮。
這時雲濤滾滾,澎湃奔騰,全山已在白雲籠罩之下。隻法台遠近較高一點的峰崖露出角尖,宛如十幾座小島,浮沉其問。雲海蒼茫,波瀾壯闊,上麵晴陽斜照,回光返映,宛如銀海。鄭隱貪看雲海奇景,見無垢忙著行法收斂,從旁笑說:“這雲海波濤何等壯觀,少時再收如何?”無垢方答:“你真貪玩。我們初來西北,好些顧忌,盼雨心急,如何當它兒戲?”話未說完,忽聽一聲厲嘯,隨見兩點金光在雲海之下閃動,那雲立時由密而稀,仿佛浮雪向火,逐漸消滅。二人定睛一看,原來前麵雲層之下,現出一條怪物紅影,正在手舞足蹈,厲嘯不己,數十百丈厚的雲氣,竟被破去了大片。無垢忙喝:
“此是旱魈,隱弟快放飛劍將其除去。”隨以全力朝前一吸,手中法訣往外一揚。那雲經無垢雙管齊下,連用仙法收禁,轉盼之間縮成了一大團,往下麵存雲山穀中投去。就這樣,已被怪物消滅了一小半。
二人目光到處,發現那怪物通體火紅,瘦如骷髏,似猴非猴,約有四尺高下。一雙怪眼,凶睛怒突,金光遠射十餘丈。動作如飛。本在下麵,厲聲怒嘯,張口便是一股暗赤色的光氣。那殘餘的雲霧,稍微噴中,便即消滅,無影無蹤。二人見狀大怒,正在互相指點,還未下手。
那怪物正是隱伏山中的旱魈,先被一位神僧禁閉地底,已數百年,新近破禁而出。
此與尋常旱魈不同,久已成精,又在地底潛修多年,頗有神通。先前因為巢穴被人所毀,與敵苦鬥了一夜,追出老遠。天明回山,發現滿山雲霧,不禁犯了凶野之性。先由地底躥出,還不知崖上有人,正噴丹氣消滅雲霧,猛覺那雲濤翻滾比電還快,晃眼縮成四五丈大一團,往穀中飛去。同時發現穀口內已被雲團堆滿。一聲厲嘯,正待飛身出去,剛一離地。猛又瞥見對麵崖上站定兩人,才知有人行法,想要呼雲降雨。想起以前被困多年,也由於此,當時暴怒,厲吼一聲,雙足一蹬,宛如弓箭脫弦,朝二人對麵射來。
鄭隱先見怪物隻在雲下跳躍呼嘯,自己相隔並不甚遠,竟未被其發現,未免輕視。
雖聽無垢令其飛劍出去,並未照辦。正覺怪物通身火紅,縱躍如飛,看去有趣,不料來勢如此猛惡。身還未到,怪口張處,那一股暗赤色的丹氣已如箭一般射到,端的神速已極。二人雖有一身法力,驟出不意,毫無防備,也是難當。幸而無垢應變機警,百忙中看出怪物所噴丹氣不似尋常,見勢不佳,忙把鄭隱一拉,連話都顧不得說,一同往旁飛避。就這樣,相差也隻一兩尺遠近便被撲中。隻聽轟的一聲,二人飛空回顧,怪物一下撲空,口中丹氣竟將身後峰崖燒穿了一個大洞。鄭隱忙把紫郢劍發將出去,紫虹電射般飛出。怪物動作也真快極,晃眼之間已飛身追來。身還未到,怪口丹氣先已射出。吃劍光往上一擋,似知厲害,一聲怒吼,便如飛星下瀉,朝地麵上射去,再看已無影蹤。二人看出怪物長於地遁,機警神速,不易捉摸,那麼神速的飛劍竟會傷它不了。料知厲害,不將它除去,想要下雨,定必艱難。急切間無處搜尋,隻得回到崖上,夫妻二人分工合作:一個行法吸雲,一個從旁戒備。
鄭隱也未說起昨夜離開經過和那紅衣少女的淵源。無垢先想盤問,繼一想:“丈夫對我情有獨鍾,決不至再為邪魔所誘,也許又和上次一樣有難言之隱。索性裝不知道,看他如何。好在長日一起,不會離開,就有什事,也無妨害。”話到口邊,又行止住。
因為呼吸雲霧頗耗真氣,二人輪班施為。改由鄭隱行法;無垢旁觀,暗中戒備。恐旱魈暗中掩來,消滅穀中所存雲霧,特意還加了一層禁製。直到第二日夜間,旱魈始終不曾出現。
經過二人輪流行法,雲已積有不少。依了無垢,先把原有雲霧化雨下降,顧了近處人民再說。鄭隱卻說:“這樣不好。都是災民,共總一兩天的事,你在城外引出清泉,人民已有水用,何須再有厚薄緩急之分?”無垢一想:“災區約有三千裏方圓一大片,水量少了不夠。索性把雲聚齊,分為兩次普降甘霖,再把徑河水源打通,使與各地山泉相接,便可一勞永逸。”聽丈夫一說,未再爭執,仍然合力施為。因那旱魈受驚逃退之後,不曾再現,以為不敢再來。欲等大雨之後,再去搜殺,永除後患,防備便疏忽下來。
到了半夜,二人見附近兩條山穀中已堆滿雲氣,估計雨量將夠,心甚歡喜。無垢笑說:“我初動手時,你不在旁,無人相助,空中雲霧又少,相隔最近的雲團也在千裏之外,惟恐功力不夠,還在擔心。又和土豪打賭,雖然預定三日,還多說了一天限期,到時雨如不降,這類雖是極惡窮凶,死有餘辜,我們說了話不能不算,豈不是糟?想不到初次施為,居然成功。照此行事,明日夜間便可降雨了。”鄭隱聞言,忽想起前夜離開無垢,天明方回的經過尚未明言。無垢不問,必和上次一樣有了疑心。這兩日忙於行法,忘了告知。恐其多心,正要開口,忽見前山一帶樹林之中有火光閃動。
自從天時亢旱,草木多枯。隻有軒轅廟、金口關和後山幾片森林,因是千年古木,林深枝密,多半蔥寵,不曾幹死;還有前山一帶,更是山中盆地,鄰近水源,溪澗水涸,下麵地層尚未幹透,到處長滿野麻灌木之類。
二人初發現火光時,隻是三五點,明滅閃動於叢林豐草之間,誤以為是山中樵夫或廟中和尚在彼有事。方想:“這麼大月亮天,為何還要點火?”忽見火光越來越多,晃眼成了一條火龍,滿地流竄。跟著遍地火發,老大一片地麵成了火海,烈焰衝霄,濃煙如墨,連天都映成了紅色。火光之中,時見野獸出沒亂竄。連日秋陽肆虐,雖在深夜,依舊奇熱,連一點風也沒有。大半輪明月懸在空中,也成了慘白顏色。無論何處,都是塵沙堆積。大火一起,更覺酷熱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