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決戰是在那個叫做卡萊爾的地方開始並結束的。
克拉蘇也是在那裏無奈地結束了他戎馬征戰的軍事生涯的。
羅馬人的魚鱗陣,開始時的確像是鋼刀刮鱗一般,發揮了神奇的戰力,使得第一輪用步兵衝擊的帕提亞人的屍體層層疊疊橫於陣前,狼籍一片。第二輪帕提亞人的騎兵上陣了,羅馬人猶能盾戈夾擊,勉力抵擋;當第三輪駝兵衝上來的時候,羅馬人就毫無辦法了。駱駝本就強健,上邊的騎士也是人高馬大,長矛怒刺,羅馬人的短劍盾牌毫無還手之力。從天亮戰到正午剛過,羅馬軍團已是鱗甲紛落,全線崩潰……
絕望了!自詡為戰神的克拉蘇終於徹底絕望了!他幾次欲拔劍自刎,都被身邊的親隨護衛攔住了。無奈中,他隻得扔掉寶劍,老淚縱橫地仰望蒼天,發出一聲蒼狼般的悲鳴——
羅馬——我的羅馬——
就在克拉蘇全軍覆沒,意欲揮劍自刎的時候,最少也在百裏開外不辨東西的普利斯的坐騎忽然前蹄一失,打了個趔趄,差一點就把他摔下馬來。重新坐穩後,普利斯忽然感到胸部心口處一陣大痛,忍不住臉色驟變,嘴裏也哼哼出兩聲。
身邊的巴其奧急忙將他扶住,擔心地問:將軍,你怎麼了?
普利斯好象還有些恍惚:我怎麼聽見我父親在叫我?
安敦也有同感:我好像也聽見,元帥在向我們呼救。
巴其奧側耳傾聽一陣,當然什麼也不可能聽見,說:這是幻覺。我們可能在沙漠中呆的太久了,加之惦記著主力的安危,故而有此幻覺,不足為奇。
普利斯憂心忡忡地搖搖頭:可是,我分明感到主力已經凶多吉少……
安敦提議:咱們還是勒馬掉頭,尋找主力,以免元帥真出什麼問題。
巴其奧為難:這本是我們該做的選擇。可是,勒馬回頭,還是老路,不是重蹈覆轍嗎?
一陣撕心裂肺的巨痛再次襲來,普利斯忍不住以手捫胸,在馬背上抽泣起來。
安敦和巴其奧互相看一看,又看看身前左右的軍士,異口同聲地勸道:將軍,你可一定要挺住,千萬不可動搖軍心!
以普利斯為首的羅馬軍殘部還在沒頭蒼蠅般左衝右突,並且還得為穩定和維持士氣而煞費苦心的時候,帕提亞舉國上下卻是一片歡騰民心大悅:羅馬大軍壓境,看起來像是以石擊卵,不料最終結果卻是以卵擊石。滿心喜悅的國王除了厚賞自己的統兵大將達六胡司之外,還下令舉國上下慶祝三天。
既然是國之大慶,那場麵自然也很是鋪排,甚至還專門搞了一次獻俘儀式。
一片浩大的空地上,一邊是坐北朝南的閱兵台,上麵端坐著帕提亞國王和大臣,周圍擠滿了軍民百姓男女老少。
另一邊是螞蚱般串成一條長鏈的羅馬軍俘虜,大約有成千上百,個個形鎖骨立,憔悴不堪。
在閱兵台到俘虜之間的空地上,每隔十步,擺著一個粗大的木墩,木墩上,一把短柄戰斧殺氣騰騰砍在上麵,旁邊還站著一個同樣滿臉殺氣的劊子手。
全場忽然騷動起來,原來是羅馬執政官、羅馬軍統帥克拉蘇被單獨打入一輛木製囚車,推了出來。此時的克拉蘇麵如死灰雙眼緊閉,對帕提亞人得意而輕蔑的目光他可以視而不見,但對滿場的嘲笑和噓聲他卻無法堵住耳朵。尤其是那個穿著一身中國絲綢服裝的帕提亞國王在一斑文臣武將的簇擁下,還特意來到囚車前,慢聲細語地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