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從聯想到現在的阿維。初次踏入他家時,整齊幹淨得近乎病態。那裏沒有一件多餘的家具,總覺得客廳和飯廳很空洞,櫃上的裝飾品少得可憐,而且所有的對象都是90度角地豎立、一絲不苟的排列著,尤如無人居住的示範單位,一看就覺得是極其寂寞的氣氛。
一直見他性格多麼的爽朗和隨性,以為他就是一個人獨居,都應該能夠自得其樂的生活,直至搬進來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太樂觀和不了解他的真正∫
我一邊重複著剛才的說話,一邊拉著他走,這時候經過的鮮魚販攤,一條活躍的黃鱔魚把充滿魚腥味的水花飛彈到我身上,及膝的連身長裙立即沾濕一大片,而老板也慌忙道歉。心裏歎氣一聲,這也是我討厭來菜市場的其中一個原因。
就在我從手提包拿出紙巾抹掉汙水的時候,阿維冷洌的視線射向放在碎冰上的血淋淋魚肉,雖然沒有了頭顱,但剩下半邊身子的魚肉仍在鬱動和反應著,而染著血絲的慘白色魚鰾,尤如人類的心髒般,規律地一下一下跳動。牠緊繃僵硬的尾巴以毫不自然的角度向上彎起來,震啊震的,看上去應該是挺駭人,但一般會逛街市的人早就看得麻木了。
「不知道人死後,是不是也這樣奇奇怪怪呢?沒有腦袋都能夠殘缺不全的活上幾個小時,光是想想都覺得可怕啊。」我突如其來的吐出一個不經大腦思考的問題。
「說笑啦,這是驚栗電影才有的情節呢。」感到有點幼稚和後悔,我隻好自問自答的擅自了結這個愚蠢的糗話題。
而阿維卻是滿臉認真地答道:「當然不會,人類始終比較脆弱,很容易就死掉了。要是沒有了頭顱,那有活著的道理?別說砍成一半,單是割個傷口,失去了相當程度的血液,或者來個細菌感染,都已經死翹翹了。」
我開玩笑的回應道:「說得好像你親身下手似的。」
「這沒可能吧!」他遲疑的停頓一下,開朗的吃吃笑,領著我繼續往前走。
每次回想起他說出這個答案時的神情和動態,我都會感到強烈的不安。日常生活裏的蛛絲馬跡,其實早就告訴我一切的真相,隻是那時的我並沒有想到這麼長遠和尖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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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著自己身上揮之不去的難耐腥臭味,一直以為會放著封塵幾年的小禮物,終於派上用場了。
我雙手棒著迭好的替換衣物、上麵擺放著一個芬芳的浸浴球花紋紙盒,踢著粉紫色的軟毛拖鞋,緩緩步至洗手盤前麵,把一切都放在它左方的空位處。
這盒浸浴球是兩天前碰到的舊朋友所送的,好像是試用品、還是贈品之類的東西。她自己家裏沒有浴缸,用不著的情況下便想送人,隻是幾個朋友的興趣都不大,所以才送給不算太相熟的我。
晶瑩剔透的淺藍色格調,一大塊銀亮光潔的圓鏡,門後的鐵架掛著浴巾和麵巾,牆邊的小型玻璃架上隻是整齊地放著兩隻窄長的膠杯、兩支牙擦和一支防敏[gǎn]牙膏,其餘的東西都在洗手盤下麵的櫃子裏麵。
所以,浴室看起來還是帶著那種強烈的簡潔感。不過,這也許已經是這間充滿著寂寞空氣的屋子中,看起來最有那種「有人居墜的感覺,也許是因為阿維總喜歡把家裏執拾得井然有序,是完全沒有生活氣息的清洌味道。
老實說,一直都未曾嚐試過這種產品,我真是連如何使用都不知道。也亦是這個緣故,我細細地閱讀著那張一頁說明書,直至全部都清楚明白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