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神,這還是她深愛的玄錦嗎?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玄錦,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我是有苦衷的,你聽我說。”
她滿臉慌亂,著急地想上前跟他解釋,卻被脖子上的利劍逼得隻能往後退。
白衣男子卻隻是冷冷看著她,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地隆拉著腦袋,臉色蒼白、神情悲痛,那雙絕世的黑眸染上了濃鬱的悲傷和憤恨,月光透過他細密的睫毛灑進那雙沒有星光的眼眸裏。
然後,緋衣女子清楚地看到他的肩膀輕輕地抖了起來,聽到他沉沉地笑了起來。
笑得那麼悲涼,那麼……傷痛,帶著蝕骨的憤恨,眼中的怒火好似要將她整個人都燃燒掉。
他緩緩開口,聲音突然嘶啞,一字一句,冰冷無情地說:“原來,你也和他們一樣,都想將明月玨占為己有!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蕭淺淺,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耳邊是撕心裂肺、震耳欲聾的叫喊,緋衣女子隻覺得頭痛欲裂,再也顧不得架在脖子上的那柄劍會不會貫穿自己的喉嚨。
不顧一切地掙脫了束縛向白衣男子狂奔過去,隻想要跟他解釋清楚。
然而,耳邊風聲呼嘯,眼前一片亮光閃過,似有水波片片破碎隨風蕩漾——她站在那裏,轉身回望,那個一臉傷心欲絕的男子依然站立在原地,冷若冰霜地注視著自己。
原來,立在麵前那個令她朝思暮想的人,隻是一片虛無縹緲的幻象,宛如水中倒影,可望而無法觸及。
她愣在那裏,怔怔地望著那一襲幻影隨風化作片片碎影四散開去,心中忽然猛烈刺痛起來。
“玄錦——”緋衣女子猛地伸手去抓,然而,被月光襯得發亮的手心裏卻是空無一物,唯有呼嘯的風在指間如水流過,冰冷顫唞,似在嗚咽。
她低頭凝視著自己的雙手,眼裏忽然有點點淚光閃爍,撲通一下跪坐在冰涼的地麵上,再也抑製不住地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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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如錐心般的痛,痛的似乎要停止呼吸。
蕭淺淺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裏,身子輕輕的,在空中飄來蕩去,仿佛是從枝頭飄落的花,又像滴在流水裏的浮萍。天地黑暗一片,唯有渾身無力,全身疼痛。
迷迷糊糊中,她做了一個夢,好長好長的夢,是關於她和上官玄錦的夢,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是那樣的刻骨銘心,那樣的難以忘懷。
原來,魂魄也是會痛的。
看來,唯有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她才能真正正正獲得解脫吧。
淺淺迷迷糊糊地想著,卻忽然看見無邊的黑暗中,傳來一片平和的亮光,她不由地動了動眼皮,艱難地掀開了眼睛。
眼前一片模模糊糊的,隱約聽到一個歡喜雀躍的聲音道:“醒了,醒了!快去告訴娘娘。”
淺淺張了張嘴,卻隻能發出吐氣之聲,眼皮有些沉重,腦袋裏渾渾噩噩的,長睫輕顫,她終是重新閉上了眼睛。隱約感到有一雙溫暖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似乎有人在為她診脈,意識又逐漸散亂,再次陷入到昏迷當中。
又不知昏迷了多久,耳邊驀然傳來清晰的呼喚,柔美動聽的聲音裏滿是憂急和關懷:“淺淺,淺淺……”
“玄錦!”腦海裏瞬間竄出這個名字,淺淺心弦一震,本能地伸出兩手在空中胡亂抓著,終於抓住了一隻胳膊,她喜出望外,大喊著“玄錦,不要離開我,不要……”,豁然睜開了雙眼,猛地坐了起來,左胸處猛然傳來一陣撕扯的劇痛,讓她不由得蹙緊了蛾眉,悶哼出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