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沒有人管?明明是他壓根不讓人碰。自己在根管治療結束之後提醒過好多次,那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牙齒,幾乎可以用弱不禁風來形容,所以一定要穿上一件銅牆鐵壁似的外衣,將敗絮嚴密地保護起來,方才靠譜。但這家夥還是典型的諱疾忌醫,一聽說做牙冠之前要拔掉始作俑者的智齒,扭頭便走,讓當時的陳朗很是沒好氣。
陳朗將包贇領到診室內,又是檢查又是拍X線片的,好一陣折騰,便非常沉痛地對包贇宣布道:“沒戲了,隻能拔掉。”
包贇“啊”地大叫一聲,擰著眉頭,“不會吧?真的這麼倒黴,要拔掉啊?”
陳朗點點頭,“我原來還給你的牙齒調低過咬合,就是怕這種情況出現,可是時間長了,而且你剛剛咬什麼硬東西了吧,造成近遠中方向的正中劈裂,完全分開至髓室底。真的留不住了,隻能拔除,隻有等過幾個月再做種植吧。”
包贇萬般沮喪,但是還想垂死掙紮,“不拔不行嗎?拔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我可舍不得。”
陳朗瞥了一眼包贇,淡淡地道:“那你就留著,讓它在牙槽骨離發炎,周圍的骨頭也漸漸被吸收掉,說不定將來想種植牙齒都種不了。”
陳朗停頓了一下,掃了一眼包贇有苦說不出的表情,又緩和了一下語氣道:“再說重新種上一顆牙齒,也能當正常牙用,一切都會恢複常態,你還擔心什麼?”
包贇卻更為歎氣,“唉,種一顆又怎麼樣,反正再也不是原裝的了。”
陳朗完全覺得不可理喻,連話茬兒都不接。包贇看了看陳朗毫無通融餘地的臉色,他自己也明白大勢已去,但還是小聲嘀咕道:“人家兩口子感情破裂了,還得先有個調解,實在不行了才判離婚,你這倒好,直接上來就棒打鴛鴦,連個緩衝的餘地也沒有。”
陳朗皺著眉頭看包贇,明明是自作自受,皓康齒科的太子爺,牙都能壞成這樣,居然還好意思臭貧。陳朗撇了撇嘴,道:“這能一樣嗎?好吧,就算破鏡可以重圓,牙齒也可以重新粘在一起,隻要外麵力量一來,它便會立即四分五裂,破壞得更為徹底。如果非要拿牙齒和感情相比,那麼,它們都很脆弱,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
包贇聽著陳朗的長篇大論,大智若愚地做懵懂狀,“你能說得簡單點兒嗎?我消化起來比較困難,雖然我很高興與你共同分享你的感情經曆。”
陳朗被包贇的回答噎得完全無語,沒好氣地道:“誰要和你分享,我不過是打個比喻。”
包贇“哦”了一聲,做恍然大悟狀,“我發現你們牙醫就愛拿牙齒和感情作比喻,以前就老聽鄧偉說,世界上最難以自拔的,除了牙齒,還有愛情。”其實當年鄧偉用這話拿來嘲笑的對象,是與林曉璿分手之後做鬱鬱寡歡狀的俞天野,隻不過此時此刻,包贇出於陳朗可能會對某人的名字比較過敏的考慮,完全隱下不提。
可是陳朗不光對某人名字過敏,鄧偉這個名字一出現,陳朗的臉色立即變得難看起來,粗暴地打斷道:“你決定好沒有,要不要拔牙?不拔我就下班了。要不你想清楚了,明天再來。”
包贇此時卻又正經起來,嚴肅回答道:“明天事情全排滿了,白天我還真過不來,而且我元旦後要出差,在外麵可能更不方便,如果應該拔除,那你現在就給我拔了吧。”
陳朗一口惡氣還沒消,於是恐嚇道:“要拔的話可不是拔一顆,正好一支麻藥下去,將劈裂牙和那顆前傾的智齒一起都拔除了。”
包贇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沉默半天之後還是開口道:“好吧,你說都拔就都拔吧!全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