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此時房間裏分外安靜,少了那個話癆,省去許多折磨。陳朗像刷牆一樣,三下五除二抹完臉霜,對著鏡子裏眉清目秀的女生歎氣,“嘖嘖嘖,真是天生麗質難自棄,不用捯飭也是一名美女。”
陳朗坐在廚房的餐桌前,嚼一口油條,喝一口豆漿,幸福得直感歎,還是回來好啊!在香港的時候永遠都跟打仗一樣,時間總是不夠用,每天早上叼個sandwich喝杯奶茶就算完事兒,哪裏有現在的休閑快樂時光。這兩年在香港的牙醫學院讀研究生,一直聽鳥語裝斯文,其實不但讀書讀得晨昏顛倒,而且幾近彈盡糧絕,就算有點零錢也拿去支持不良嗜好,以至於把肚子裏的饞蟲全給惹得猴急猴急的。
終於熬到畢業了,她一點也不留戀導師提出的繼續深造的邀請,頭也不回地就返回了北京。回來後的這段時間,她什麼都不幹,也不對未來做出規劃,就常常呼朋喚友在北京各式特色館子裏舉案大嚼,惹得那幫大學同學都分外好奇,“朗朗,您確信您去的是美食之都香港,不是非洲?”
可是說給陳誦和爸媽聽,他們卻沒一個人同情,“活該,你舅舅打在你卡上的錢怎麼不花?我們問你夠用不夠用,你自己還說夠了夠了。”陳朗這兩年讀書,隻有學費是家人讚助的,生活費已經把她自己在醫院工作那三年攢的積蓄花得精光,還好偶爾還能給自己的教授打打工,解解饑荒。
聽到“舅舅”,陳朗頓時無語,心裏卻憤恨地想,他是我什麼人?我幹嗎用他的錢?可這些話卻不敢說出來,隻好讓它在肚子裏打個轉,安靜地找個角落待著。想當初在香港當苦行僧那兩年,陳朗也會把這些豪言壯語拿出來咀嚼咀嚼,給自己日漸餓癟的肚皮增添點內容,順便也撐腰壯膽。
正吃得滿手是油,電話鈴聲再次響起。陳朗此時已經完全處於耳聰目明的清醒狀態,眼珠一轉,立即就猜到是舅舅打來的。本想任其自生自滅,可電話鈴聲異常執著,陳朗隻好慢吞吞地站起來,洗好手,將電話提起。
“陳朗?你剛起?”
陳朗回答得很簡短,“嗯。”
“那我上來找你。”⊙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也就一分鍾不到的時間,門鈴就響了起來。陳朗還沒從這個悲哀的事實中掙紮出來,隻好認命地走到門前,透過貓眼往外望去,果然看見的是舅舅於博文。
打開門,陳朗打量著兩鬢已經斑白的於博文,簡簡單單吐出兩個字:“舅舅。”
於博文五十多歲,卻身板筆直,五官端正,看起來還是四十來歲的模樣,衝陳朗和藹可親地一笑,“我剛才問陳誦了,她說你還在睡大覺。”
陳朗悶悶地點點頭,讓於博文進來,嘴裏還嘀咕著:“您幹嗎來了?我一會兒要出門,今天有個麵試。”
於博文扭過頭看看陳朗,“你真的要去皓康齒科麵試?其實我覺得你還是直接上我那裏更好,我可以給你一個診所,你去的話直接就可以當診所主任。”
陳朗沉默了一下,接著搖搖頭,“我這哪裏是當主任的水平,還是出去鍛煉鍛煉比較像樣。”不過陳朗忽然在於博文的陳述裏麵發現了問題,狐疑地道,“可是你怎麼知道我是去皓康齒科麵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