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心中以前安寧,從前的爭鬥,黑暗,苦難和掙紮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顧晗將瓔珞給了蔣嬤嬤,蔣嬤嬤可是一刻不敢耽擱,從大早上便在東閣門口守著,等到了午時,趙顯終於外出回府,蔣嬤嬤正堵在院門口。
趙顯初初看到蔣嬤嬤之時有片刻不解,“怎麼不去伺候你們家良娣,怎的在東閣門口等著?可是顧良娣有什麼話要傳給我的?”
蔣嬤嬤將瓔珞從袖口中掏出,呈給趙顯,“這是良娣送給殿下的,怕是以後見不到殿下送給殿下做個念想的。”
這番話自然不是顧晗讓她這麼說的,顧晗的本意是讓蔣嬤嬤在她走後給趙顯,蔣嬤嬤卻這麼緊急的來了。
趙顯聞言接過瓔珞,輕輕皺了皺眉,神色晦暗,“這是什麼意思?”
蔣嬤嬤彎了彎身子,不敢直視趙顯,“太子妃今日帶良娣去了靜安寺,回不回得來……”
話沒有往明裏說,卻讓趙顯明白了意思,恐怕又是自己母妃動的主意,將人送走又及時來告訴他,當真打的好算盤。
若是自己及時阻止帶人回來,那便是順了她的心意,隻讓人覺得自己是在乎這個良娣不忍心見她離開,若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她離去,那便天高海闊各不相幹。
趙顯思忖了一會,還是厲聲道, “今日之事蔣嬤嬤要守緊自己的嘴,要是顧良娣回不來,或者外麵出了什麼風言風語,這個後果恐怕就要嬤嬤擔了。”
不管這件事是誰出的主意,要是消息透露一點,最終吃虧問罪的肯定是顧晗,這擅自逃離太子府,頂著良娣的封號,要是被有心人借此彈劾,麻煩是不必說的,恐怕顧晗的小命也不保。
蔣嬤嬤一直是看著趙顯長大,她隻知道皇太孫殿下脾氣溫和,相貌頂尖,是個絕佳的公子,她卻從沒有看到他這個樣子。
額頭上慢慢沁出汗水,即使已經快四五十歲的人了,心也像是從冰窖裏剛拿出來一樣。蔣嬤嬤用衣袖抹了抹汗滴,“是,殿下。”
雖然知道蔣嬤嬤是太子妃身邊老人,現下又被派在顧晗身邊照顧,但據她語氣,又揣測兩分深意,定是母妃覺得自己不夠歡喜人家小姑娘,又覺得把她放在太子府耽擱人家前程,遂又將人送走了罷。
趙顯握了握拳頭,臉色鐵青,他那裏不喜歡她了?明明那麼有趣的緊。
現下已經正午時分,要是再晚一些恐怕人去哪裏自己都不知道,趙顯趕緊派人備馬。
靜安寺不近,快馬加鞭也需一個多時辰,待趙顯在半路時,已經遇上太子妃回呈的馬車。
趙顯下馬,拜見之後直接問,“母妃,顧良娣在何處?”
太子妃未曾想他會來的這般快,琢磨這時辰,恐怕顧晗還未啟程,“顧良娣一心向佛,得大師點化,留在寺內住上幾日,不曾與我一同回來。怎麼?”
趙顯皺眉,“這幾日便是皇家去西山狩獵的日子,想必顧良娣是需要同我一起去的。”
他略一抬眼,看向車夫,吩咐道,“你們將母妃送回去,我去接良娣,萬萬注意安全。”
太子妃還未來得及阻止,趙顯已經策馬遠去,隻能歎一聲,“年輕人的事情便有年輕人自己做主罷,柳意,咱們走吧。”
太子妃剛走,顧晗心裏一陣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塊。仔細想想也是,自此一走,便無歸期,便猶如將前半生硬生生割舍,哪能那麼快活?
陪嫁的三個侍女自然是一個不落全部帶走,至於大夫人派來的零香,是個聰明的,又對顧晗表了忠心,遂沒什麼可顧及的。
她正想走,麵上扯不出來什麼像樣的表情,隻看著馬車發呆。
薄荷在旁邊催促,檀香也對著她說,“既然主子已經下定決心,便就安心走吧。隻是不知良娣是否真能割舍得下殿下?”
聽罷顧晗猶豫,神色麵貌之間頗有些疑慮。
檀香見她如此神色,更添油加醋了幾分,說,“倘使二夫人老爺公子知道小姐離開會怎樣失望?會怎樣不舍?”
當初嫁進太子府,她本是千萬個不願,但也屈於時勢,奈何不得。父母哥哥也隻能聽她,讓她嫁過來,如今她擅自做了這個決定,到底太過於魯莽,不顧家人不顧國公府。
可是既然決定已經下了,到了這麼個地步,難道還能後悔?
顧晗心裏清楚,也不想多說什麼,隻對著檀香薄荷說,“時間也不早了……”
“時間既然不早了,顧良娣該回太子府了。”
此時應該在太子府或者皇宮內坐在桌按上一本正經辦事的皇太孫殿下,此事,卻出現在這裏。
顧晗一萬個預料不到,回過頭,那人正言笑晏晏的看著他,笑著,一派和煦。但她卻感覺到仿佛陽光背後在醞釀著狂風驟雨。
她假裝淡定轉過身,盈盈一拜,“參見殿下。”
那人卻不做聲。
很久,趙顯唇角微微一勾,漾開一抹笑容,“今日顧良娣也在靜安寺待了許久,想必大師給你不少啟發,回去之後定要好好跟孤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