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蘇洱殺掉的盜墓賊為什麼不肯帶著他回家?鮫人心裏泛起寒意,所以就算再辛苦,他也不敢出聲懇求休息。

是死在墓室裏更可怕,還是死在連空氣中都幹燥得沒有一絲水汽的沙漠裏更可怕?湛浚心裏偶爾閃過這樣的想法,卻連仔細想想都沒有勇氣。對鮫人一族來說,大概後者才是傳說中的酷刑。

不過如論再如何努力,他的步伐還是越來越慢。少女回過頭來,秀美的眉眼間漸漸沾滿了不耐。在這種時候,湛浚已經忘了她騙他說送他回家時的不滿。

求你……求你不要留下我……如果不是全力克製,鮫人很想毫無尊嚴地跪下來流著眼淚一遍遍哀求。

在他做出這種事之前,那個少女卻再一次伸出手,小小的手掌白得發光,逆著光的身影有一圈光暈。少女拉起他的手,那隻手比他柔軟小巧,像上好的軟玉一樣溫良,毫不費力就可以扯著他繼續向前走。

太好了,太好了!被她拉德踉踉蹌蹌,鮫人卻忍不住眼圈發熱,心裏又一次升起劫後餘生的巨大慶幸。

所以從墓室中逃離後的第一天夜裏,從前人類費盡心思教他去做都不曾成功的事,他卻心懷忐忑主動施展出來討好她了。奇異的是,鮫人並不覺得如何屈.辱或者惡心。

大概是因為他現在的所有者實在太美。她身體的每一處都完美無缺,連小小的腳趾上每一片指甲都是圓潤可愛的粉色,簡直讓主動獻媚的鮫人自慚形穢——他自己身上,可是有很多難以忽略的傷痕的。

緊張笨拙地服侍後,少女猶有不足地伸出手繼續索要。湛浚記得自己當時驚恐的心情,服侍年輕的女性主人也許最後一步確實難以避免,可他真的沒有力氣!

鮫人覺得自己太過愚蠢了,他竟然主動挑起少女的興致。要知道他做著一切是為了討好她、報答她願意帶著自己這個拖累、沒有為了珍珠折磨他、為他浪費食物,更是為了……活下去。

可是如果繼續做下去,他沒有力氣。不能讓主人盡興隻會惹惱年輕的主人,更不要說也許她也許會有些小愛好……

如果因此受傷,那他更是……

鮫人的腦子亂成一團漿糊,想不出這時候該做什麼來討饒或者是轉移她的注意,隻能草率地按住她的手腕,直接哀求她停手。

雖然這是他的本能,但話說出來他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有多麼可笑。

幾百年了他竟然還沒學乖麼,無法反抗時軟弱的哀求隻會刺激人類的施.虐.欲,對人類來說,進行到這一步再說不要不要,那就是再說要的要的,不單隻會火上澆油,還會被嘲笑成“欲擒故縱”、“口是心非”和“嘴裏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

少女支起身沉默地打量他,讓鮫人覺得自己像是被猛獸按在爪下的獵物。她那時的眼神湛浚非常熟悉,那並不是友善喜愛的目光,反而充滿了掠奪和惡意,被她這樣盯著,湛浚幾乎已經認定了……他這位年輕美貌的所有者,在接下來不但不會放過他,而且不會溫柔。

他的心一直下墜,覺得一切都完了,但蘇洱的目光卻漸漸變得溫暖起來,直到那種讓他不寒而栗的視線完全消失,她笑得暖洋洋的、伏□親昵地親吻了他的嘴唇。

那是一個不含情.欲的吻。

蘇洱說:“好吧,今天放過你了……”

湛浚覺得,如果他是個普通的人類,已經已經汗水淋漓了。他想不明白是什麼讓蘇洱改變了注意,疲勞使他在警報解除後幾分鍾之內就進入了夢鄉。

他做了個噩夢。

夢裏他回到了漆黑的墓穴,盜墓賊把他從水晶棺材中釋放出來,折磨他,他還是一樣被蘇洱救了下來。他們走了一天,蘇洱仍然肯伸出手拉著他,可是到了傍晚,她隻給他吃了一塊西瓜。

在他的“服侍”之後,蘇洱沒有理會他的哀求,甚至拿出很多奇怪的東西用在他身上,他一直哭著喊不要不要,但是少女並沒有理他。她纖細的胳膊力大無窮,讓鮫人沒有一絲反抗的能力隻能任由她擺弄。

到最後他甚至……等天亮了他腿軟得連站起來都做不到,奄奄一息地仰望著施.虐的人類,少女俯身,那雙就算殺人也不會流露出多少惡意的眼眸充滿笑意地打量著他。

“我勒個去,真是佩服佩服,這款遊戲尺度還真是放得開。”

鮫人聽到她這樣喃喃自語,說些他完全聽不懂的話,然後把她那帳篷憑空神奇地收起來。鮫人伸出手想要拉住她的衣角卻失敗了,經過那樣的一夜後他連大聲說話都做不到。

“主人……帶我走……”

“不行哦,我已經玩膩你了。”

少女純真地笑起來,打量著他驚恐的麵容眼裏滿是期待,似乎很好奇他的反應,圓圓的眼睛就像逗弄老鼠的貓咪,裏麵滿滿地寫著“有趣有趣”。

鮫人瞬間睜大眼睛,接下來蹲下來的人類少女捏住了下巴。他隻來得及看到她手間有金屬的亮光一閃,海嘯般的疼痛瞬間席卷他的全身,鮫人卻連叫出來的力氣都沒有,隻能捂住自己空無一物鮮血淋漓的眼眶。

遮住他的陰影消失了,他聽到少女收起所有細軟的聲音。她輕盈地一步躍上沙丘,大概幾息間就變成藍天下黃沙間一個細小的黑點了……一切聲音都消失了,隻有刀鋒一樣幹燥的熱風反複淩.虐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