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雄點了點頭,咬住牙什麼也沒有說。
在這幾天的觀察中,霍禹發現上官雄就是他要的三個條件中最好的人選。他輕功好,能潛入張安世的住宅;他來自外地,沒有人認得他,一旦不成功,容易逃脫;他是他的親外甥,對劉家有切齒仇恨,自然會不惜生命去完成這項使命。但他不主張上官雄去刺殺皇帝,因為現今皇帝還是他的妹夫。他不想當皇帝,隻想要回本該屬於他的那個大司馬、大將軍的高位和權力。隻有把張安世除掉,軍政大權仍然會像以前父親在世一樣掌握在霍家手裏。他拐彎抹角地把上官雄的刺殺目標引誘到謀害張安世身上。上官雄畢竟年輕無知,經舅舅這麼一說,也覺得有道理,向舅舅保證:“隻要能報我家的仇恨,一切聽舅舅的。”
霍禹把早就畫好的一幅圖拿出來讓上官雄看。那是張安世家的住宅圖。霍禹過去經常被張安世請到府上款待,他對張府是再熟悉不過了,連張安世的茶盅經常放在什麼地方,他的寶劍掛在哪麵牆壁上都一清二楚。所以,這幅圖畫得非常詳盡。上官雄一看這幅圖就把應該從哪裏越牆而入,從哪裏潛入臥室,怎樣把毒藥放進張安世的茶盅裏,而後又怎樣撤離現場的些微細節都刻在腦子裏。
霍禹派人暗中觀察張安世的行動,尋找著下手的機會。那天下朝後,張安世被劉詢留下單獨協商事情直到晚上還沒有出皇帝的寢宮。霍禹估計張安世回家的時間至少要到半夜時分,他把這個情況告訴了上官雄。上官雄立馬換上了夜行衣,按照事先偵察好的路線把鐵鉤搭在張府的高牆上,抓住鉤繩身子一縱上了牆。他隱在牆頭上的樹蔭裏又拿出張府地圖對照,認定張安世住在大院最裏麵偏東的一座廂房裏,就躥房越脊來到那裏。廂房裏麵沒有燈光,他把腳掛在房簷,探下身推開了窗子,而後扳住窗沿身子一縮進到房內。房內分裏外兩間,外間是書房,裏間是張安世夫婦的臥室。臥室裏,張夫人已經睡下,發出輕微的鼾聲。
借著從南窗射進來的月光,上官雄看見張安世的書桌上放著一隻陶瓷茶碗。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看見茶碗是空的。他推斷張安世回來必然要倒水喝茶,就從懷裏掏出毒藥正想撒進茶碗,忽又轉念,如果張安世回來不喝茶徑直睡了,到了第二天就麻煩了,茶碗裏麵的毒藥或被刷掉或被發現,不就前功盡棄、白來一場了。他尋思著害死張安世更保險的辦法,把目光落在一個雅致的陶罐上。他走過去打開陶罐的蓋子伸手一摸,裏麵是茶葉。如果把毒藥拌進茶葉罐裏,張安世早晚都要用茶葉,早晚會被毒死。那時的懷疑點肯定會落在茶葉的來源上,誰都不會懷疑是有人進來在裏麵放了毒藥,這真是個再保險不過的辦法了。他把毒藥撒進陶罐,還用手在裏麵攪了幾遍,這才放心地離開了。
霍禹連連讚賞上官雄的有勇有謀,兩人靜等著張府傳出張大將軍喝茶中毒而死的好消息。果不出所料,第三天朝廷上下都在議論張府出事了,霍禹暗暗竊喜。沒想到,張安世突然又出現在朝會上,是張夫人當了替罪羊。霍禹的心一下子又冰涼了。上官雄也灰心喪氣,怪罪這是天意。
霍禹決心實施第二套計劃,讓上官雄再次潛入張府暗殺張安世。但苦於張府加強了警戒,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這套方案隻得暫緩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