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衍知道她已經沒有了退路。霍顯把這樣絕密的事告訴她,不答應,霍顯絕不會放過她,定會殺她滅口。答應了,雖然有點冒險,也許能僥幸成功。她相信霍顯不會食言,丈夫由此一步登天,當上了侯爺,她也會跟著大富大貴。想到這裏,她說:“我盡力而辦就是了!”霍顯不給她一點退路:“不是盡力而辦,而是一定要辦成。”語氣中充滿著威脅。
就這樣,一個謀害皇後的陰謀行動開始了。
淳於衍謀害許皇後的事辦得並不順利,她甚至想放棄這個冒險的計劃。
皇後寢宮外布滿了侍衛兵,嚴查進出的宮女和伺候人員。宮內的外間也有十多個太醫守候在那裏,準備應付突發事件。裏間不時傳出許平君的痛叫聲。
許母坐在臥榻邊安慰女兒:“要忍耐著點,你又不是第一胎。不用害怕,什麼事兒都不會有的。”
“母親!”許平君緊緊抓住母親的手,驚恐地說,“生奭兒時雖說痛苦,可是一點兒不知道害怕,這次還沒生我就特別害怕。”許母安慰女兒:“有母親在你身邊,有這麼多的姐妹在身邊,還有幾十個禦醫在護理著你,比在咱家生奭兒平安多了。不怕,咱什麼都不怕。”
皇後寢宮裏裏外外都在伺候著許皇後,淳於衍也來了。當她快走近皇後寢宮時,下意識地摸了摸衣兜裏藏著的那粒特製的毒藥丸。那粒毒藥丸像一把血淋淋的屠刀揣在她的懷裏,她隻要觸摸到它就心驚肉跳。如果毒害皇後成功了,那是萬幸;不成功,不僅她,還有她的全家都會被處死的。她怪罪霍顯不該給了她這樣一個冒險任務,讓她提著腦袋去幹傷天害理、喪盡天良的事情。她也想過半路打退堂鼓,謊說宮裏戒備森嚴無法下手。可是,霍顯是她能瞞得過的人嗎?說不準在這群人中就有幾個是她的耳目,早就在監視著她。她已經無路可退,隻有硬著脖子、昧著良心幹下去。宮裏井然有序地站滿了保林女官、皇後的貼身侍女和臨時調來服侍皇後的女使,皇後的母親更是寸步不離。
在這樣的森嚴壁壘之中,眾目睽睽之下,她就是有天大的膽量、天大的本事,也難以下手。事到如今,隻有聽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了。許平君叫得越來越厲害,許母白了淳於衍一眼,那是在怪罪她的姍姍來遲。她慌忙放下藥箱,挽起袖子去撫摸許平君的肚子。身旁的人一個個拭目以待,等候著她的反應。果然到了皇後要生產的時日。她示意許母和一個宮女按著許平君的手,她跪在床榻上按著許平君的肚子說:“用力,再用力!”許平君咬著牙關,死死抓住母親的手。站在一邊的宮女們有的擎著金盤跪在榻前,有的捧著銀盆,在緊張地等待著。淳於衍滿臉淌著汗,一位宮女遞上汗巾,淳於衍搖搖頭。許平君痛叫一聲,嬰兒呱呱墜地了。淳於衍一手抱起嬰兒,一手接過宮女送上的剪刀,熟練地一剪,就剪斷了臍帶,麻利地把嬰兒包了起來。
在場的人長舒了一口氣。 淳於衍回頭對許母說:“恭喜太夫人,皇上添了個公主。”
許母慌忙地從淳於衍手裏接過女嬰,宮女們都圍過來,把注意力集中在女嬰身上,一時忘記了許平君。真是天賜良機,淳於衍瞅準了這個機會,對一個宮女吩咐:“快給皇後喝銀耳湯。”托著碟子的宮女馬上擠了進來。淳於衍已經把毒藥丸藏在手裏暗暗捏碎,當她正要去接盤中的銀耳湯碟時,中間卻被一隻手接了過去。接碟的宮女端過銀耳湯碟,用湯匙攪動著。淳於衍焦急地等待著,恨不得把湯碟搶過來。宮女攪完,舀起一匙,先行嚐了,而後親手送到皇後唇邊。淳於衍看著宮裏這樣嚴格的規矩,心冷了半截。眼看謀害皇後難以成功,她又不甘心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伸出手對侍湯的宮女說:“皇後身體弱,還是我給皇後喂湯吧。”宮女搖搖頭,一絲不苟地把銀耳湯一勺一勺地送進許平君的口裏。
許母看著滿臉是汗的淳於衍感激地說:“謝謝你幫皇後闖過了生死關。”回頭對身邊的一個宮女說,“快扶淳於醫師出去歇歇。”淳於衍不願離開這裏,但許母發了話,她又不得不離開。在宮女的攙扶下,淳於衍走出了皇後寢宮。宮外的陽光毒辣辣的,照得她睜不開眼,可她心裏明白毒不死皇後,她就得死於非命,霍顯是饒不過她的。她背負著巨大的壓力和接生的勞累終於堅持不住暈倒了。
當她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禦藥房的一個套間裏。這是個禁地,除了皇帝、皇後身邊的太醫和她外任何人是進不來的。因為她也有一個特殊身份,那就是給產後的嬪妃配置滋補藥的藥師。但對皇後,她隻有接生的義務卻沒有配藥的權利。她徹底失望了。產房裏她失去了毒死皇後的機會,現在身處禦藥房,卻不敢靠近配藥台。但她不死心,務必得找到毒死皇後的最後機會。她起身往外偷看,發現藥師正在抓藥。她對這裏麵的情況非常熟悉,知道藥師抓的是太醫們給皇後產後配的強體補神的藥。眼看藥師已經抓完了藥倒進了藥砂罐,如果她再不行動,機會又要錯過了。怎麼辦?隻有馬上支開藥師才有機會下手。她靈機一動,趴在床沿張著嘴幹咳起來。藥師跑過來急問:“淳於醫師,你怎麼了?”她揮動著手,說:“小師傅,我感到惡心,你快給我找碗開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