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而喻,大家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京兆尹不敢詢問劉賀,卻質問王善:“這兩個妓女是不是你給大王找來的。”麵對京城的這些大官,王善不敢承認,目光在人群中尋找劉賀,劉賀躲在車輦後麵不敢露頭。京兆尹氣憤地說:“國喪期間,你們不但不悲哀,反而找妓女尋歡作樂,又私藏在車裏準備帶進宮,簡直是目無王法。”他回頭命令侍衛,“把這個總管砍了。”侍衛一擁而上,拖起王善就走。王善向劉賀喊著:“大王,這兩個女人……”劉賀害怕王善道出真相,不得不走了出來為王善解圍。他問京兆尹:“藏個女人犯不著殺頭吧?”未來的皇帝說話了,京兆尹不敢抗命,看著丙吉。丙吉說:“總管在迎駕的車上私藏女人,損壞大王的名聲,怎麼能放了。”他暗示侍衛。侍衛把王善拉到路邊,王善還沒有反應過來,刀已經砍下,王善的人頭落了地。劉賀嚇得臉色灰白。心想,京城裏的官這麼厲害,連我身邊的人也敢殺,以後我這皇帝可不好當。
龔遂催促劉賀:“大王快上車吧!”劉賀膽戰心驚地登上禦輦。按照京兆尹的安排,第一輛車是全副武裝的侍衛開道車,第二輛是劉賀坐的禦輦,第三輛是丙吉和京兆尹的車,第四輛是欽差們的車,再後麵是迎駕的大臣和禁衛軍。京兆尹命令起駕,隊伍開始啟動,劉賀掀開後車簾,看見車後跟隨著浩浩蕩蕩的迎駕隊伍,又高興起來,不禁感歎:“還是當皇帝威風。”
長安城闕遙遙在望,城頭上飄揚著白旗,城門口貼著挽聯掛著挽幛,旗幡下站著身著孝服的將士。
迎駕的車輛在東都門外停了下來。劉賀在車上對龔遂吩咐:“傳朕的旨意,快點進城。”龔遂說:“在沒有舉行登基大典前,大王還是大王,不能自稱‘朕’,也不能用‘旨意’這兩個字。”劉賀恍悟:“對,對!我不懂朝廷的規矩,郎中令要多多指教。”
城門緩緩打開,飄出一陣哀樂之聲,接著出來了兩隊手托大盤、身著孝服的太監。劉賀又問龔遂:“這是幹什麼的?”龔遂說:“可能是換孝服的。”劉德過來告訴大家下車換孝服。太監們幫助劉賀換上了孝衣,大隊人馬也換成白旗、白幛、白衣、白頭巾,連車輛都掛上了白綾。劉德喊著:“昌邑王劉賀奔喪進京了……”
哀樂響起,迎駕的官員和欽差官員大哭起來,禁衛兵們也跟著號啕。劉賀看著龔遂。龔遂說:“按照規定,奔喪而來的王侯一看見京城就得哭。”劉賀伸了伸脖頸,捏著喉嚨,蹙著眉頭說:“我喉嚨痛,哭不出來。”
隊伍進了東都門,裏裏外外哭聲一片。龔遂又提醒劉賀:“我們已經進了城,大王快點哭啊!”劉賀張了張嘴,還是哭不出來。龔遂怪罪劉賀:“昭帝是大王的叔叔,大王怎麼連一點悲哀都沒有。”劉賀說:“我又沒有見過這位叔叔,沒有感情怎麼會悲哀呢!”“大王你!”龔遂白了劉賀一眼。劉賀道歉說:“郎中令不要生氣,到了未央宮我一定哭。”龔遂說:“昌邑國的靈帳設在馳道北邊,按照治喪總管的安排,大王先到自己國的靈帳裏祭奠。”劉賀說:“一切聽郎中令的安排。”龔遂又催促劉賀:“昌邑國喪帳離這裏已經不遠,大王應該下車步行哭著進帳。”劉賀說:“昌邑國喪帳裏都是昌邑國的人,哭不哭他們都不敢說什麼。”龔遂帶著怨氣提醒劉賀:“迎駕大臣和欽差大臣都跟在後麵,你就不怕他們責怪嗎?”劉賀恍然大悟:“我怎麼把他們都忘記了呢?”這才掩著臉幹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