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安接著說:“霍光身為大司馬、大將軍要職,是統管全國武裝部隊的最高指揮官,擁兵百萬,大權在握,若有謀逆之心,變劉氏漢朝為霍家江山易如反掌。臣聞淮陰侯韓信、梁王彭越、代王陳豨、淮南王英布都是手握兵權,功高蓋主,才生出謀逆之心起兵叛亂的。前轍之覆,後車當鑒。如果劉氏江山被霍家篡奪,縱觀古今曆史,‘廢帝’不是被處死就是被流放千裏之外的大漠荒原。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我女兒該怎麼辦?臣告發嶽父雖然出自私心,但也是為了陛下和皇後的安全。所以,臣不顧骨肉親情,大義滅親,冒死參與偽造奏章,完全是為了漢家社稷長存,劉家江山永固。臣忠心日月可鑒,天地做證。如果臣有罪,請求從嚴懲處。”
上官安的剖腹坦心,苦苦諍諫震撼了劉弗陵。嶽丈講的韓信、彭越、陳豨、英布擁兵謀反的曆史不遠,他不能不引以為鑒;嶽丈為了女兒、女婿背叛他的嶽父,從情從義上講也在情理之中。麵對這樣複雜的親情關係,劉弗陵再也平靜不下來了。他要認真地想想,仔細地琢磨琢磨應該怎麼辦。他揮了揮手,讓上官安退去。
劉弗陵一個人坐在偏殿裏,心裏翻江倒海。霍光向掌璽官索要玉璽、廣明閱兵發生的事雖然都明朗了,但在心裏卻留下了陰影。國丈的話又一石激起千層浪,讓他感到危機和後怕。他畢竟年輕,沒有錯綜複雜的鬥爭經驗,更沒有震懾天下的君威,要處理像霍光這樣的權臣不但力不能及而且心有餘悸。想來想去,他決定去向病休在家的宰相田千秋討教。他喚來高昂,說:“你準備兩套平民衣服隨朕出去私訪。”就在這時,一個太監進來通報,說蓋長公主求見皇上。
劉弗陵去見宰相心切,隨口說了一句不見,就和高昂去了宰相府。
宰相府少史(相當於秘書或總管)王山壽急急地向田千秋報告:“相爺,陛下看你來了。”
臥病在床的田千秋一聽說皇上親自登門來看他,慌得一邊尋找著自己的官服和相帽,一邊喊著“快請,快請!”
“不要忙活了,朕已經來了。”隨著話音,劉弗陵在高昂的陪同下走了進來。田千秋衣帽未整就跪在地上叩頭請罪:“臣未接駕,罪該萬死。”劉弗陵連忙扶起田千秋,就勢坐在床沿上,關心地問:“宰相的病……”田千秋愧疚地說:“臣愧對陛下。”劉弗陵誤會地說:“宰相有病不能上朝理事,朕不怪罪你。”“不,臣是說……”田千秋揮揮手,所有在場的人知道他有機密事要啟奏都退了出去。田千秋湊近劉弗陵秘告:“臣雖然在家養病,但無時不在關心著朝廷上的事。聽說上官父子和蓋長公主來往過密,常在禦史府會麵,還和燕王有書信來往。老臣本該秘奏陛下,怎奈重病在床,又不便托人代奏,如果發生變故,老臣愧對先帝。”
劉弗陵被宰相的忠心感動,握住田千秋的手,潸然淚下。田千秋又推心置腹地說:“臣有一句忠告,陛下隻有依靠大將軍,才能穩固江山。”劉弗陵說:“朕這次來,一是來探望宰相病情,二是要向宰相求教。最近,有人狀告大將軍有謀逆之心……”未等劉弗陵講完,田千秋就連連擺著手,氣憤地說:“這都是奸邪小人的陰謀,陛下萬萬不可聽信讒言。霍光的為人我了解,他一生忠厚謹慎,連出宮入宮、上下殿都不敢走中央,隻沿著偏旁的台階上去下來,而且每次都是那個地方,不差分毫。這樣的人怎麼會有篡朝謀位之心呢?如果陛下輕信讒言,就會上了別有用心人的當,誤傷忠良,既害了陛下,也害了我大漢王朝。”
劉弗陵慶幸自己沒有盲目相信上官安的話。他連連點著頭,讚同田千秋的忠心勸導。田千秋又囑咐說:“先帝不會看錯人,陛下不要懷疑霍光。”劉弗陵心悅誠服地說:“朕領教了。”
蓋長公主聽說桑弘羊在監獄裏出賣了她和上官桀,嚇得惶惶不安。就在這時院公引領著上官桀來了。
蓋長公主急問:“桑弘羊告密的事有誰在場?”
上官桀說:“霍光、丙吉、張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