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婚
辰時剛過,我便被老管家養的忠義狗吠醒了。
說起那癩頭土狗我還是禁不住要讚上幾句的。平日裏溫順得很,逢人便搖曳起那條大尾巴,可就是……
“使不得,使不得,老管家快將這狗拉緊了……”
“莫,莫要讓它過來……”
“旺財!可不敢跟瓊夙姑姑這般無禮!”
……
唔,可就是不大待見西王母宮裏的掌事姑姑瓊夙。
“汪!汪汪汪……”
據說這旺財土狗也是有來頭的,說是炎帝家養的吠日神犬的親家的八房小舅子,故而這天上的其它仙犬們對它亦是忌憚了三分,久而久之旺財便有了仙犬二頭頭的架子,除了眼裏還有我同那吠日老狗外,素來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態。
誠然,天下第一自然是不肯聽老管家話的。
我打開房門,正欲去迎瓊夙,便聽見她帶些幽怨的話語幽幽飄來。
“罷了罷了,我便在這門外等吧。煩勞管家去催催荊和上仙,西王母請她去賞花吃桃。”
……
腳下一個趔趄,我被門檻生生絆了一跤,驚起了數隻停在房門口的麻雀。
這……莫不是又要指婚了?
承了我父君軒轅大帝的榮寵,軒轅家在這九重天上倒也是有頭有臉的世家。
許是因了我父君母神的緣故,軒轅家的姑娘本上仙,也算得這神族三十六天中數一數二的美人。
不過美則美矣,我卻辜負了這副好皮囊。過了月我便是整三萬歲,這麼些年來這狀似頗為招蜂引蝶的容貌卻連隻蚊子也沒為我招來。軒轅府門庭冷落,與我同歲的幾個姑娘近日裏都籌備上了第三第四個孩子的滿月酒,可憐了我府上的老管家整日裏頂著日頭朝外先張望,就差往軒轅府門前立塊匾,上書“愁嫁求娶”四字。
聽母神說,老管家同那旺財一般,亦是頗有來頭的。據說他名為空桓,本是青丘浦的一顆老胡桃樹坐化的地仙,十萬年前父君將將從上仙曆完劫飛升成上神,一日間路徑青丘之國,見空桓仙君紅光滿麵麵相生得頗喜慶,便將他帶回了九重天做了軒轅府的管家。
本來空桓老管家惆悵惆悵是無可厚非的,老人家年紀大了悵然悵然亦是人之常情。
可是,西王母卻時不時跟著老管家一同悵然,於是這兩萬年間,她便前前後後總共給我指了三門親事。
三門親事本上仙皆是默許,可這後續卻令見過大世麵的軒轅府上下都有些……呃,都有些無言。
才出大門,我便瞧見瓊夙隔著老遠朝我福了福身。
這位西王母身旁的紅人姑姑今日著了條湘水裙,外罩一絳朱小衫,配上那細心描畫的桃花妝和
發間的碧簪,紅紅綠綠真可謂是蔚為壯觀。
我憂心被她這身衣裳晃花了眼,這一路上都是轉了目光直盯著別處瞧。
隻見周遭雲霧嫋嫋,遠處時不時還有或駕仙鶴或禦神獸的仙家經過。
軒轅府同蟠桃園分別位於這天池城的西東,每每趕上西王母召見,我便要將這天池城穿個來回。幸而這城裏的仙府均是簷牙高啄廊腰縵回,加之那弱水抱城而流,未雲何龍兮又煙波浩渺,這一路上的風光倒也頗為宜人。
陶醉間,我這廂正哼著從司音仙君處學來的小曲兒,乍見前方一道紫光驟閃,當即便驚嚇得“噔噔噔”倒退三步,險些憋出內傷。
冷汗涔涔,我抬起素袖抹了抹額頭……什麼個情況?
待那紫光近了,我方才看清,那是個從綸巾到鞋履均是紫色的女子,粉麵桃腮很是俏麗。
不過,在九重天上,這放了人世間可豔驚四座的容貌也隻能將將算個中上。加之本上仙素來對天上的大宴小宴皆是能躲則躲不能躲則開宴途中再躲的心態,是以對這美人還真是沒什麼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