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了那麼多小說,在小說裏也編過不少男女主人公出軌的故事,但那些不過是楚千尋道聽途說,又經過自己的想像加工出來的,他從沒把那些事往自己身上想過,可當有一天虛構真的變成了現實,他懵了。
其實楚千尋撞見林飛紅的好事完全是個意外,那天,本來楚千尋去省城參加一個文學筆會去了,可是三天的筆會時間,楚千尋在那裏隻呆了一天,就急著回來了,一來是因為楚千尋本身就不喜歡參加這種聚會,在他看來,這無非就是一部分人打著文學的幌子拉點讚助發點小財,另一部分人也是打著文學的幌子出去玩一下,純粹是浪費時間罷了。二來呢,是楚千尋在那個筆會上見到了幾個舊友,本來大家水平也都差不多,雖沒多大成就,但也不算是徒有虛名,各自也都在省內外的報刊上發表過不少作品的,但一交談之下,楚千尋才知道他們現在竟然都寫起了長篇,其中有個以前楚千尋根本沒怎麼看得起的人,竟然已經出版了兩部長篇了,這便讓楚千尋感覺到了心理上的不平衡。而寫長篇的念頭在楚千尋心裏已經存了好幾年了,他心裏也早有了一個自認為很好的素材,卻因為各種瑣事的拖累,讓他一直沒下定決心動筆,這下好了,文友們的行動就是他的動力,他的心裏湧動出一種馬上就想寫作的衝動,於是不等筆會結束,他就立馬辭別了那些文友坐車回了家,他隻想快點回去,快點把他那個醞釀已久的長篇寫出來。
楚千尋到家時就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他住的這個紡織廠家屬院還是三四十年前的老平房,巷子有些窄,也沒有路燈,好在楚千尋以前也走習慣了,不用看路也能知道在哪裏拐彎從哪裏走,於是他就邁開步子摸著黑往前走,一不小心卻差點撞到巷口停的一輛黑色小轎車上。這個家屬院裏住的多是工資並不高的工人,誰家會買上車了呢?楚千尋心裏還這樣想著,他繞過那車,走到了自己的家門口,拿出鑰匙打開大門進了院子。
屋裏沒有開燈,林飛紅大概早就睡下了。楚千尋怕林飛紅害怕,在院子裏就喊:“是我,飛紅,我回來了。”
屋裏的燈突然亮了,裏麵似乎還響起了一陣什麼聲音,但緊接著突然又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楚千尋又喊:“飛紅,是我,我回來了。”
許久,林飛紅終於把門打開了。
門開處,林飛紅的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眼睛都不敢看楚千尋。
越過林飛紅慘白的臉,楚千尋看到了一個男人,是林飛紅打工的那家個體小廠的老板,也是林飛紅的小學同學。
林飛紅原先在縣紡織廠上班,後來單位效益不好,破產了,工人全都下了崗,林飛紅在家呆了一段日子後,便通過熟人介紹進了一家個體小廠,沒想到上班幾天後竟然發現那個廠長是自己的小學同學。是同學自然就比別人親近一些,那人把林飛紅從車間調到倉庫幹保管,又輕鬆又幹淨,為了表示感謝,楚千尋曾跟林飛紅一起請他喝酒,在酒桌上那小學同學還開玩笑樣無限惋惜地說:“當年動不動就張著大嘴哭的小丫頭竟然成了大美女,你說我那時怎麼就那麼沒眼光,早點護下呢?”
林飛紅當時還開玩笑地說:“你老婆長得比我強多了。”
小學同學於是一扭頭說:“她?哼,除了會花錢,別的什麼也不會。”
楚千尋也心無旁騖地跟著林飛紅一起笑,那小學同學也笑,那一次,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楚千尋對林飛紅那個小學同學的印象特別好,覺得他是個直爽的人,是個豪氣的人。
可是,後來那玩笑怎麼就成了真的了呢?原來那並不是玩笑話?
楚千尋記得後來林飛紅曾有多次回家跟他說那個小學同學的大方和對她的關心,楚千尋還記得他想出版那本小說集,連書號加印刷費需要一萬五千塊錢,當時自己手裏也沒有錢,是那個小學同學把錢借給了林飛紅的。
楚千尋從沒往別處想過,隻覺得這是他們的同學情誼,可沒想到他們竟然……
楚千尋懵了,愣了,傻了,任憑那個人大搖大擺地從他的身邊走了出去。
直到聽到那個人發動汽車的聲音,楚千尋才像是突然醒過來一樣,長嚎一聲,那一刻的心痛,楚千尋甚至到現在都能清楚地感覺到。
沒有任何懸念,離唄。隻是兩人在爭奪兒子蹦豆的撫養權上有點爭執,但楚千尋沒有絲毫讓步。而林飛紅最終也沒有過多地堅持,兩人很快就簽了離婚協議,楚千尋帶著兒子搬出了那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