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會囉,我大學參加過很多社團,也玩過好一陣子的吉他,派出去比賽還曾經拿獎回來呢,可別太小看我!”
“真的嗎?”半信半疑地睨他一眼。或許我認識的他是很久遠以前的他,以至相隔十年再見到現在的他,印象卻還跟以前那個我所熟悉的人聯係在一塊兒。不過,很多事情,在我沒有參與的十年間,早就完全不同了。
“口說無憑,待在下為姑娘你彈奏一曲,不就可以輕易地確認,在下究竟行不行了?”
“噗。幹嗎這麼文縐縐地咬文嚼字呀?聽來真讓人不習慣。”
“你剛才念詩嘛,我當然也不能太粗魯囉。”
“少來。”我笑道。
“會唱就跟著一起唱。”他輕撥弦試幾個音,“下雨也好,迷路也好,空氣裏有種相依為命的味道……”
迷迷離離的陰暗燭光中,他轉頭給我一個很迷人的微笑,他最擅長、最標準的那一種。
真好看。
拿起剛倒好的那杯紅酒,又淺嚐一口。
“喂,你一定聽過,唱啦。”他停下來推我。
“我盡量。”身體因酒精的關係,有些發熱,微醺的感覺,很迷幻、很舒服。
“咳,嗯,要唱囉。”他假裝正經地咳幾聲,“愛你很好,連風都知道,第一次心甘情願不想逃……”
我輕聲跟著唱道:“當愛相隨,能完美一切不完美……”
“當你皺眉,我陪你留在天黑的世界……”他把臉湊過來,故意唱給我聽。
微笑著,這麼多年來,這還是第一次別人對我示愛時,我沒有尷尬地別開頭。可能是酒的關係吧,讓自己變得好相處了。“我們是座城堡,愛情放在裏麵很好,就算沒有人看好,幸福是因為互相依靠……”我開始放開來,大聲唱著這一段。
“愛情這座城堡,牽著手才能找到,當我們彼此微笑,請不要打擾。”
他加重最後一句的聲調,聽起來很有味道。
“給你鼓鼓掌。”我大力地拍拍手,“很好,非常好聽。”我把歌名給套上去。
“很好,你開心就好。”他也學我,把歌名套在話裏頭。
“要喝嗎?”我拿酒給他。
“隻有一隻杯子,怎麼喝?”
“用我的。”我把手上的酒給他,“喝吧!”
他看我一眼,接過我的酒,一飲而盡。
“嗬嗬,豪氣!我欣賞,再來?”拿起酒瓶在他眼前晃。
“當然。”
他把空掉的酒杯遞過來,我再次添滿它。
“要不要再唱一首?”他放下酒杯問道。
“隨便你呀,反正彈的是你。”我拿過那杯酒,又喝下幾口。
“嗯,孫燕姿還有什麼歌我會彈呢?我想一下……”
“我很喜歡一首,我唱,看你會不會彈。”
“嗯,你唱吧。”
你和我就算了嗎?別用沉默代替回答,陌生得讓我害怕,心像被針紮了一下……
我直接清唱,他似乎會彈,很快就跟上我的拍子,和著我唱。
總是不提那句話,不是不懂得表達,還在等什麼說清楚吧。
不知怎麼的,原本的大好心情,卻忽然冒出一種荒蕪的悲傷感,眼睛開始有淚水在醞釀著,想哭。
我想你不是真的愛我,習慣被忽略不算自由,相愛的人總是不懂,為什麼真心傷得特別重。我想你不是真的愛我,當體貼漸漸受到冷落,其實愛也有很多選擇,我也可以給你自由……
沒有再接著唱下一段,不是因為忘詞的關係。
是因為,我哭了。
“怎麼啦?為何好端端的,莫名地就哭起來?”慎祥停止他的吉他,把吉他擺到旁邊去,靠著我坐過來。
不喜歡在人前哭泣,這是我最不能忍受的狀況。於是,抱著自己的頭,不讓他探究竟,決堤的眼淚,連自己都無法解釋原因。更沒有辦法說服自己,說這種行為沒什麼,說自己真的沒有傷感、真的沒有不開心。
說謊,我說謊!
我不開心,不快樂,我想要幸福!
想要那種不再寂寞的幸福。
他靜靜地,沒有再問。
良久,我激動的情緒緩和下來一些。聽著他的腳步離開,但不一會兒,他又回來了。
“給你,擦擦吧。”他在我手裏塞上紙巾,抬頭轉過身去擦擦臉頰,雨沒下那麼大了,而那悲傷的感覺也稍退一些。
“謝謝。”揚揚手上的紙巾,感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