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1 / 3)

柄匕首後,直奔皇宮。他本以為,耶律賢恨宋人入骨,又並不曾真正與端陽婚姻,若他述以衷情,以他們自幼的手足情深,賢一定會準了他的心願的。

但不料,即使他長跪不起,耶律賢隻是怒濤難息,最後隻扔給他一句話,“她是我的女人!你果真愛她麼?那隻有兩條路,要麼,你卷她走,但我告訴你,不管山遙水遠,我都會抓她回來處死,讓所有的契丹人鄙視你們的下賤!要麼,你還是回你的燕京南院王府,我答應你馬上就賜她封號,從此殷勤待她、細心護她,今日之事再不多提!”

休哥心中淒緊,他知道若選了其一,那便是教端陽從此暖閣輕拋,浪萍難駐,他不在乎犧牲自己,但是,他難道願意犧牲端陽麼;但若是選了其二,隻怕自己,此生都將抱影無眠...

罷了、罷了,他突然想起端陽早已心有所屬,難道他真的帶她遠走,她就會快樂幸福?想及此處,休哥緩緩站起身來,對賢說,

“我會記得我選擇的事,你也要記得你答應過的話。不然,我會離開,也會回來。”

是夜他便離開了上京,一路心神飄忽,也不知幾天幾夜才回得了燕京。從此不敢登高臨遠,怕光陰難度,空識歸途。

那一年中他的心頭淒涼,而翌年春天蕭約卻奔來告訴他,耶律賢竟然將端陽押去了鎮州戰

場,當下怒不可遏。他不怒宋人毀約來戰,隻怒賢怎麼可以忘了一諾千金!他星夜兼程趕到鎮州,他對賢的怒火還沒有來得及一一發泄,便看見了端陽,那一刻,他無語凝噎。

他看見端陽被縛高處,並沒有像城上其他人那樣注意到他的忽然出現。她呼吸急促,嘴唇微啟,淒涼地看著城下的列陣,那兒是她親愛的父兄,那兒有她曾經的子民。她悲傷地閉上眼,滿眶的淚水隨即好像泄閘的洪水一般漫溢而下,落在她淡藍的衣衫上。風呼嘯著吹過城牆,也吹起她散亂的頭發。她的眼神痛心絕望,卻不零亂。忽然之間,她用盡全力地大聲呼喊:

“爹!......

“哥!...... ”

那聲音夾雜著啜泣,撕心裂肺、撕心裂肺,彌散在風中...連坐在將台上的耶律賢都覺得有些冷,皺了皺眉。

休哥渾身一軟、心都涼了,端陽說話從來都是輕柔如宛風。咫尺之遙,數秒之間,他的眼中隻有她,這卻讓他終身後悔,因為他沒有看見,在這一瞬間,除了她身後三排持弓待命的契丹弓箭手,她麵前,是她的父王已將弓拉滿----

“嗖...”一尾羽箭脫離了她父王的金弓,飛越宋兵的列陣,飛越遼城之高牆,直直地刺入她的胸口。

她隻覺一陣耳鳴,漸漸的,再也看不見她的父兄,看不見那些列陣裏的士兵,滿眼隻見藍天。藍天很藍,白雲好遠。

原來箭力太大,連十字木架也應弦而倒,帶著她在風中劃出一道弧線,倒在城台上。三排契丹的弓箭手見狀都是麵麵相覷,不知這箭來自何方。

她聽見休哥一聲狂吼,像瘋狂的獅子一般,喊著一些契丹語,衝過來緊緊抱住她,他六神無主,發瘋似的要解下那些綁住她的繩子。她頓時覺得好冷,好想蜷縮在他的懷裏,再偎一偎他的體溫,但是手腳都被縛住了。

她想跟他再說說話,她想親耳聽他說,一年之前他不是故意要在賢的麵前說那些話的,但剛一張嘴,喉嚨裏滿是血腥,一口血吐在休哥的白色裘皮袍上。休哥七尺堂堂的漢子,男兒淚從不輕彈,但此時卻已毫不知覺的淚流滿麵。然而她已經無法感知了。在她的血汩汩流盡的時候,卻聽見城下的宋軍士兵們聲聲高喊著:“決心已示!所向披靡!!決心已示!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