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星橙與北堂影並肩坐在離小木屋不遠的一塊大青石上,朦朧的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長,斜斜地投映在一旁,形成密不可分的一體。森林裏的溫度儼然不像城市那般悶熱,這裏到了晚上清涼無比。
“一切,都等我們的傷痊愈了再說吧。”北堂影微微地仰著頭,凝望著如鑽石般璀璨的星辰。
“嗯。”星橙淡淡地應了一聲,昏暗的夜色中,她的眼中湧動著不易察覺的光芒。
外麵的世界有太多的愛恨情仇,讓她難以自拔。如果命中注定她隻能待在這裏,她想她可能會認命,即使是逃避。
晚風靜靜地吹,兩人都沉默下來。
“為什麼?”北堂影遲疑了下,說,“為什麼不問我,我為什麼要裝傻?”
似乎早就猜到他會這麼問,於是星橙笑了笑說:“我想我大概知道為什麼,至於到底是什麼事情,這並不重要!”星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我理解你,那麼,你理解我嗎?”
北堂影溫暖的手掌輕輕覆上她的手背,將她的手溫柔地握在自己的手中,深深地凝視著她說:“我記得我對你說過,我不在乎!”
“怎麼會不在乎呢?”星橙疑惑不安地問,“我是帶著目的接近你的,難道你不討厭我?”
“因為是你,所以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在乎。”他語氣誠懇而認真,一字一句地說,仿佛在心裏珍藏已久,有種特別的魔力,深深地震撼著她。
“可是……”
北堂影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輕輕地噓了一聲,然後他有如春風般溫柔地感歎說:“你聽……”在他的示意下,星橙愣了愣,卻也沒有再出聲,不由自主地隨著他,靜靜地聽起來。
森林裏的夜晚,就如同世界回歸了最原始最自然的模樣,到處彌漫著清新的空氣,舒適得仿佛自己所有的毛孔都舒張開來,情不自禁地與大自然融為一體,歡快的蟲鳴聲肆意地響著,宛如在開一場盛大的音樂會,令人不知不覺地沉醉其中。滿天的星光,如同鑽石般閃爍耀眼,星子在低垂的夜幕中一眨一眨,沒有笑聲,卻比笑聲更美好。
星橙心裏明白,這一幕將會永遠銘刻在她的心裏。但是她不會想到,很久很久以後,這一幕卻成為她觸摸不到的一個透明回憶,隻是她午夜的一場夢。
突然,一陣低得幾不可聞的聲響輕輕地傳入他們的耳朵。在這樣安靜而陌生的夜色裏,頓時讓人心中一驚,浪漫的氛圍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
一陣冷風突然吹來,星橙與北堂影握緊雙手,屏息地凝聽著那更加靠近卻又顯得若有似無的聲音,仿佛置身於恐怖片的氛圍當中。星橙的眼角餘光看見一個隱約的影子,長長的發披散著,靜靜地站立在她的身旁,微風輕輕吹動著她長長的發。
那瞬間,她恐慌得想要尖叫,但素來冷靜的她努力克製自己,她緩緩地轉過頭去。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身後的那個影子,就聽見一陣誇張至極的大笑:“哈哈,你們果然在這裏!”
這個笑聲給星橙帶來的驚嚇並不比剛才弱,想起剛剛把事情想得那般恐怖,她啼笑皆非地看了夏夏一眼說:“大晚上的,你不要把氣氛弄得那麼像恐怖片!”
夏夏收起笑容,認真而疑惑地問:“恐怖片是什麼?”
星橙與北堂影愣住,這時才發現,這樣一個普通的名詞,要跟完全不明白的人解釋,還真是不簡單。但是他們很快又發現更不簡單的還在後麵,夏夏完全就是一個好奇寶寶,逮著他們一個勁地問:“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呀?比森林裏晚上的星空還要美麗嗎?外麵的世界真的有很多很多的人嗎?你們是怎麼生活的?你們最喜歡跟哪種小動物玩呀?爺爺說外麵的人都很可怕,可是我看你們不像壞人啊,一定是爺爺騙我!哼!爺爺老騙我,說我不能跟蛇玩,玩玩又怎麼了嘛?它雖然有的時候很調皮,會咬我,但是咬了又怎麼樣?我可以自己治啊!這不,我自己學會治了,我就可以治別人了。”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這一晚,就這樣在一方不斷地追問,而另一方不斷地思索著如何回答的狀態下度過。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幾乎每天夏夏都會有不同的問題問他們,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也漸漸地習慣了,也不會費勁去想如何跟她解釋,能回答的便回答的,不能回答的,隻是淡淡地笑笑,找借口推脫。
一個星期後,陽光明媚的早晨,竹籬笆上盛開著白色的花朵,潔白的花瓣上凝著一滴清澈的露珠,在暖暖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星橙情不自禁地湊近那朵純白的花朵,幾乎可以聞見淡淡的香味,北堂影在院子裏整理爺爺采摘回來的草藥,將草藥切碎灑在竹籃裏,擱放在籬笆上。
北堂影被蛇咬傷的腳已經能夠行動自如,星橙胳膊上的紗布也已經拆下來了,但是有些事情,他們卻默契地不提。
在這裏住了這麼多天,白吃白喝也不好意思,他們經常會幫爺爺做一些瑣碎的事情,這是他們不曾有過的生活,平淡如水,卻讓人陶醉。
曬完草藥後,北堂影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身去望星橙,感覺到了他的注視,星橙也不禁轉過臉來,與他對視,兩人的眼中閃著溫柔細碎的光芒。
“不好了,不好了!”從屋子裏傳出夏夏驚喊聲,聲音裏透著難得的驚慌。
星橙與北堂影不約而同地轉過身去,北堂影率先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