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太陽已經完全隱沒在山頭,外麵已經黑了下來,山洞裏卻因為火堆的緣故而還能看得清林池的麵容,周瑾隨便喝了幾口營養液,保持住照顧林池的體力,腰身挺直地坐在林池的床邊,癡癡看著這些年隻能在照片中和夢中出現的麵容。
“你走之後,青筍又變得難吃起來,牛肉也失去了從前的味道。我換過很多廚子,可總也沒有一個做得出記憶中的味道。”大概是因為太過饑餓的緣故,此時周瑾最想說的卻是這些話。
“我知道你也很愛小恨,你是那麼心軟的一個人,小時候看到陌生的平民被貴族當街鞭笞都會生氣,又怎麼可能真的狠得下心來對小恨不聞不問呢?池兒,你這些年在聯邦過得好嗎?曾經有幾次,我冒出一些希望你過得不好的想法,那樣,也許你就會回帝國了呢,可是我又立刻否定了這種想法,我想,比起你回來,我寧願你過得好些。”
周瑾平素是個少言寡語的人,除非必要,她很少發表長段的演說。可是此刻,在這寂靜地聽不到一絲聲音的夜晚,守著昏迷的愛人,周瑾的心口既疼又酸,十分想說些什麼來緩解那種陌生的感覺。
林池的呼吸已經平穩起來,體溫也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冷得嚇人了,這是狀態趨於穩定的表現,周瑾知道此時的林池應當是沒有生命危險的,於是她就更想說一些話來緩解輕鬆了一些的心情。
而且......小池現在還在昏迷,她說什麼都不會被聽到的吧?
有些孩子氣的想著,周瑾將被火堆烤得十分溫暖的手伸到林池身邊,握著她依舊有些冰涼的手,試圖用這種方法給她傳遞一些溫度,細長刀鋒似的柳眉下,桃花般的眸子裏盛著化不開的溫柔,如果林池醒來看上一眼,應當便會溺斃在那雙比四月柳絮還溫柔的眸子裏。
“小恨一直以為你去行宮養病了,雖然常常有想要見你的想法,但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轉移,每次隻要逗逗她,她便忘記了前一秒的事情了。她很乖,大概是從小就被要求著要這樣要那樣,所以雖然還是個小娃娃,但已經很喜歡裝出一副大人的模樣.....”
忽高忽低的火舌中,有著和外表相符的清冷聲音的女人慢慢地將過去這些年的一點一滴說給林池聽,那聲音如此清冷,如天山寒池般洗練過一般,但那語調又是那麼溫柔,教人一聽,便感受到其中蘊著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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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半夜,林池其實已經醒了過來。血液重新流動在血管裏,手上、脖頸不斷傳來的溫熱帶動了血液的循環,使得變得麻木的身體逐漸回暖,因為低壓和寒冷而暫時陷入昏迷的大腦也醒了過來,許是忘記了給她用麻藥的緣故,林池一醒來便感到小腹那裏傳來一陣劇痛,那痛感很清晰,卻還在能夠忍受的範圍內,因此她也就咬緊了牙,一聲也沒坑出來。
甚至沒有動一動。
她知道現在在她身邊的應當是周瑾,無論是昏迷前的感受,還是模模糊糊中聽到的清冷女聲,都告訴她她的身邊正坐著誰。
她暫時沒想到改怎麼麵對周瑾,便隻能裝作還在昏迷。
而周瑾果然被她騙了過去,又低聲說了一些話,終於趴在床邊睡著了。睡著之前,她還不忘將手從林池手上移開。
如果沒有處在清醒狀態下,她無法保證每次都能在手掌變涼時烤一烤火,將手重新弄得溫暖。清楚自己的特殊體質,不想凍到林池,所以她即使再不舍得那久違的柔軟,也必須放手。
這個人,她一直用著自己的方式在愛著林池,笨拙,但真誠。
可林池卻從來都不知道。
感受著一直覆在自己手上的肌膚的離去,林池的心顫了顫,那一瞬竟然生出一些很不舍的情緒來。她不太想去探究這不舍究竟是因為什麼,也不太想明白為什麼周瑾要救治重傷的她。等到周瑾的呼吸趨於平緩,沉入了夢鄉後,林池才睜開眼望了望四周。
和她猜想的不一樣,這裏不是被攻破後的指揮中心的某一所房子裏,而是一處潮濕陰暗的山洞裏,此時她終於明白一直在耳邊斷續響起的“劈裏啪啦”聲是什麼,那是枯枝在火堆中燃燒時所發出的微弱爆炸聲。
所以......周瑾是不是帶著她離開了指揮中心?
昏迷前,她很確定周瑾在那場戰爭中占據了極大的優勢,如果給周瑾時間,讓她再在戰場上拚殺一天,那麼即使主帥逃掉了,第十九師也已經輸了這場戰爭,帝國人可以毫無阻礙地接收指揮中心的一切,也可以從容組織收割。
可是為什麼,現在周瑾卻帶著她出現在了深山裏?
心中隱約已經猜到了之前發生的事情,林池卻依舊自欺欺人般的不願相信自己的判斷。
第三十八章 .喂你
深夜的冬山中不似夏天那般充滿單調的蟬聲,也沒有野獸捕獵時發出的驚吼聲,因為天氣晴朗的緣故,連滂沱的雨聲都沒有,有的隻有仿佛會一直延續下去的靜謐。
人在這種環境中待久了,常常會產生一種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