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了林池不同以往的沉默和僵硬,還以為是她不習慣這味道,季簡優湊到林池身邊遞了支煙過去。
隻是又被林池拒絕了。
“正規部隊也不禁止士兵吸煙呀隊長。”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季簡優低低嘟囔一聲坐了回去,緊緊貼著車廂隨著卡車的顛簸而搖晃著,盡量減少自己的活動,這樣能讓自己好受一點。
林池麵色凝重地搖搖頭,腦海中卻在想另一件事情。
真的要和帝國開戰了,她真的能將自己槍中的子彈射進帝國士兵的身體裏嗎?本質上,她是一個帝國人,並且是被帝國無數人所奉養的帝國皇女,她又有什麼資格去將槍口對著她曾經的子民呢?
這個在從前一直被她下意識地忽略了的事情,突然擺在了她眼前,成了不能繞過去的問題。她是帝國人,不是聯邦人,此時卻要代表聯邦和帝國打仗。而士兵是無辜的,無論是聯邦士兵還是帝國士兵,他們都隻是為國家而出生入死,可是對於那些告別帝國、在星際中航行數月隻為給帝國開疆擴土的士兵,她非但沒有一絲幫助,反而還要站在他們的對立麵,和他們成為敵人。
這怎麼可以?
從這一刻起,林池的心亂了。
發現自己居然需要靠著帝國士兵的鮮血去完成自己的最終目的,她失去了拿槍的勇氣。
前方的路,到底要怎麼走呢?無意識的摸著手中的軍.刺,林池的眉,緊緊地皺了起來,泛著化不開的憂愁。
是成為國家的罪人,還是成為林氏皇族的背叛者?她不能殺死周瑾的話,林家三百餘口人的血債要怎麼算呢?而她如果要活躍在戰場上,等待殺死周瑾的機會的話,又要踩著多少名帝國士兵的鮮血往前走呢?
第三十章 .還你以刀
周瑾她們走出雨林,用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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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池她們在運兵車上也呆了三天。
一夜又一夜過去,車廂裏的汽油味越來越濃,一直打開以用來換氣的小塊車窗就在林池身旁,不時有冷風從窗口邊吹進來,在稀釋掉車廂中的難聞氣息的同時也將林池思考了太久的腦袋凍得清醒一些。
是的,隨著距離沙漠越來越遠,原本被沙漠的溫熱氣候所掩蓋的這個冬天,終於露出了屬於寒冷時節的利爪。早前,吹進車廂的是熱風,而隨著第三天的太陽落山,鐵皮車廂中的氣溫已經降低到了一個足以將體質較差的人凍傷的程度。
車廂中的士兵坐得緊密了些,以戰友的體溫來鎖住自己的體溫,同時也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鄰近的戰友。
隻是林池,依舊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低溫並不能給她帶來困擾,因為有更棘手的事情困擾著她。
失去了白天的陽光,夜晚的車廂漆黑一片,隻偶爾有幾點不曾消散的火星亮起在黑暗中,那是被卡車的顛簸弄醒的士兵在吸煙提神。
而隨著卡車中顛簸的加劇,大家都明白,這些卡車將要在前方不遠處停下,因為她們的電子地圖上清楚的標注出了一片連綿的山區,那是越野車也無法越過的、沒有公路的地方。
於是到了第三天的這個夜晚幾乎沒有人再能睡著,不斷亮起的火星幾乎將車廂內照得一片明亮,雖然那明亮隻是錯覺,人們仍舊隻能在偶爾亮起的打火機的黃色焰光中匆匆看清戰友疲憊的容顏,但人是熱愛光亮的動物,在有光的情況下總會覺得安全,所以那些火星不僅給了吸煙的士兵提神的機會,也給了其他人片刻的心安。
誰想死?死亡就在眼前,除了那些自願來七連的瘋子,又有誰真的不怕?
可是無論有多麼害怕,這群平均年齡連二十五都不到的年輕士兵卻沒有一個發動嘩變,也沒有一個人哭泣,戰爭來臨這一刻,當敵國的軍人真正踏上自己的國土時,這些曾經被過度的安逸消磨掉了作為軍人的基本精神的死囚與刺頭們仿佛也重拾了昔日剛入伍時的熱血,甘願用自己並不比鋼鐵堅硬的身軀去麵對從遙遠星際的那一頭突然來襲的敵人。
敵人予我以槍,我便還之以槍;敵人予我以刀,我便還之以刀。
總歸,不會讓他們在我們聯邦人的地盤上囂張前行。
這是七連很多人的想法,單純而凜冽。
單純是士兵該有的單純,凜冽是士兵該有的凜冽。
而此時他們不知道,前方等待著他們的如果是槍,那便是帝國最厲害的那把槍,如果是刀,那便是帝國最鋒利的那把刀。
因為那是元帥周瑾的部隊,因為那是元帥周瑾。
一個威名傳到了聯邦的女人。
第四天的中午,運載著七連士兵的軍用大卡一輛接一輛地停下,無數名士兵背著行軍包裹、拎著槍支跳下了車,在各自的小隊中集合。行軍的這些天裏,對於自己的目標,他們已經足夠清楚,此時一旦人數點清,一支支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