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1 / 2)

寒霜,披散在身上遮住大半身體的墨色長發也似乎冰冷了很多。

她讀懂了林池話裏的意思。

林池繼續說了下去,沙啞低柔的聲音如同毒蛇一般吐著劇毒的液體:“你說,帝國元帥出現在聯邦,是不是會讓聯邦人瘋狂呢?他們會不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你殺死在聯邦呢?周瑾,你為什麼來聯邦呢?又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眼前?你真就這麼自信,自信能在這隔了半個星係的異國將我抓回去,以達到你那肮髒的、可恥的目的?”

“你不會說出去。”周瑾拿起林池的襯衫穿上,沒有理會胸`前流血的傷口,她的身量比林池高很多,但幾乎和林池一樣清瘦,林池的淺色襯衫十分服帖的套在她身上,依稀可以看到窈窕的腰線和胸`前的柔軟曲線。

“我憑什麼不會說出去?我不怕我帝國皇女的身份暴露,隻要你死就好了。”林池被拷在床上,眼裏卻露出了快意。

周瑾又是一陣沉默。

第二十章 .割裂(下)

“帝國兩年前立了新帝,當時她還沒滿周歲,麵團一樣細軟的脖頸連皇冠上寶石的重量都撐不起來,但卻已經是帝國的最高統治者。”從皓腕上扯下一截紅繩將長發隨意紮起,周瑾神色平靜的說著決定一個國家命運的事情,卻像是說著今天穿哪件衣服般隨意。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的確是她的家事。

“你說什麼?”這話卻在林池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今年已經快四歲,卻還沒有一個正經的名字,大臣們說這不合禮法,可我總是想等著你回去再定。你離開她的時候她還沒滿月,我離開她時,她已經會走路了,小小的步子邁的很穩,已經有了皇室的風度。我能夠清晰回憶起她的樣子,也能想象她在這兩年會長大多少,但是池兒,你能記得嗎?你大概是不記得的,你剛生下她,都不願意多看她一眼就把她退給了侍女,你現在,大概連她的樣子都想不起來了吧?”

說不清是天生的才能,還是後天的培養,周瑾有著千千結般縝密的思維以及堪稱恐怖的把握人心的能力,如果她願意,她總是能夠輕易的說服別人。在軍營裏,她能三言兩語便輕易調動起士兵們的熱情,把控住他們的忠心,讓他們心甘情願的跟著她去戰場直麵死亡、掙得榮譽,而在朝堂上,她又能遊刃有餘地壓製住那些算計了大半輩子的老狐狸們,隻要是她想通過的議案,最後沒有不通過的,而她不想做的事,也沒有人能強迫。

但這是她第一次以這種能力對待林池。

同樣殘留著情.欲的沙啞的聲音傳入林池耳中,每一句都如針般紮著林池的心,準確的命中了林池真正的弱點——那被她刻意地遺忘了的,她的孩子。

而這時,魔鬼又在她耳邊說話了。

“所以跟我回去吧,曜日是屬於你的,我是帝國的背叛者,但不是我們感情的背叛者。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可以屬於咱們的女兒,也可以屬於你,但你放心,一定不會屬於我。”就像是從前在她耳邊說著最動人的情話般,周瑾用著極溫柔的語氣誘惑著她。

“一個傀儡般的皇帝?一個不能左右自己自由的帝王?這算盤打的可真好。”林池卻已經恢複了些許冷靜,現在的帝國,完全是周瑾一人的天下,誰坐在那個皇位上,重要嗎?

“你看看你的雙手,那上麵的血擦得幹淨嗎?周瑾,如果你不想要那個位置,那麼為什麼發動兵變,又為什麼殺了幾乎所有皇族呢?你說曜日屬於我,可我們林氏皇族都這樣了,哪還有能力與你抗衡?你想騙我回去做什麼?不如就在這裏說清楚。”她被手銬拷著的手腕已經因為掙紮而磨破了皮,但她依舊無法完全冷靜下來。

“阿池,我說的是曜日屬於你,不是屬於林氏皇族。”周瑾眼神變得晦暗起來,深深的看了林池一眼。

林池卻覺得更加好笑:“不屬於林氏皇族?那我算什麼?一個背叛家族的野心家,還是一個被牢牢縛住雙手的傀儡?”

“我會把所有權力都還給你,等你回帝國以後。”

“我不是幾歲的小孩子了,這種隻能拿來騙騙無知孩童的話我難道會相信嗎?”

“所以你就要留在聯邦,甚至參加聯邦的軍隊,日後和你的子民刀兵相見嗎?”

林池轉轉微疼的手腕,毫不在意的笑道:“不啊,我不參軍了,你不是已經在我麵前了嗎,我的瑾姐姐。”她的語氣有些飄忽,時隔多年,再次從她嘴裏聽到“瑾姐姐”這三個字,卻無法從中感到任何感情,隻有濃濃的諷刺。

不知是在諷刺林池自己曾經的天真,還是在諷刺此時還想“欺騙”她的周瑾。

“我上戰場的目的,不過是殺你而已,此時目的已經快要達到了,我還參什麼軍?”

話題又回到了最初。

周瑾抿著薄唇,幾縷黑發寥落的落在她尖削的臉蛋旁,襯著那因為失血而慘敗的臉色,顯得十分憔悴。但這更是一種發自內心的頹然,她邁開長腿走到林池身旁,想了又想,還是說出了威脅的話:“我離開帝國前,做過一個評估,五年之內,我的威信會一直籠罩在帝國,無論是老謀深算的大臣,還是頗具野心的軍隊新秀們,都不會敢有半點反心。但是阿池,人心是會變的,至高無上的權力的誘惑下,總會有人鋌而走險,我能保證五年內帝國沒有動亂,但時間一長,我如果還沒回到帝國,帝國必將陷入戰亂,到那時,不用聯邦人出手,帝國便會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