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忍冬隨著左護法進了那黑漆漆的竹樓,忽然高聲喚道:“小花花媳婦別怕!他們若敢對你做什麼,我便有本事對整個巫教下毒!”
剛跨進門的左護法麵色一青,恨恨的瞪了忍冬一眼,忍冬垂著眼眸,目不斜視的走上了二樓,心中卻是在暗暗的笑。
“這個大夫很喜歡你。”跨上最後一級台階,臥坐在竹簾背後的人忽然略帶戲謔的說著,“隻可惜……”他的聲音似男非女,隻聽得人一陣心底發寒。。
窗外的陽光穿過窗口的竹簾,在地上透出條理分明的光影。忍冬恭敬的單膝跪下,光影在她身上隨著身型的起伏變得彎折。
“見過教主。”
“嗯,難得,尚還記得自己是巫教之人。”
忍冬背脊一陣發寒,垂眸不語。
“方才那大夫向我討要了你。我答應了。”他說得緩慢,然而卻讓人感覺像是在接受淩遲,“可是你也應該知道,巫教從沒有活著脫身出去的人。”。
忍冬長長的睫毛遮住眼裏所有情緒,像個沒有生命的木偶。。
“念在大夫救了我一命,我答應他,放你走。不過……忍冬,我要你完成最後一個任務。完成之後,我便將噬心蠱的解藥給你,從此你便得了自由,與巫教再無幹係。”他頓了頓道,“他見過我的模樣,便不能再活著了。他替我把脈時,我便感覺出來他並非常人,外人要殺他定是不易,但既然他如此著緊你,由你下手他定不會提防。那樣的人,心髒是弱點。殺了他,把他的頭提回來,我便把噬心蠱的解藥給你。”
窗外的陽光,穿過忍冬的睫毛照入她的瞳孔,一時耀眼得刺目。。
八
“小花花,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出了竹樓,歸言急急的抓了忍冬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忍冬木然的任由他擺弄了一會兒,忽然用力握緊了歸言的手
歸言一驚,呆呆的望著忍冬。卻見她臉上印著明媚的陽光,倏地微笑道:“歸言,離開這兒之後你真的會娶我吧?”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忍冬像一個普通少女一樣悄然的微笑,也是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忍冬笑起來的時候是有漂亮的梨渦的,他傻傻的點了點頭:“娶啊娶……”
“那我便算是古陳國的太子妃了。”忍冬垂眸,聲色中帶了點自嘲的歎息,“真霸氣。”
離開巫教之後,忍冬頭一次穿上了少女應該穿的長裙。衣服的牽絆讓她走起路來很不方便,但是她卻高興極了,望向歸言的眼裏盡是難以言喻的興奮和開心
歸言見她開心便也難以抑製的同她一起開心。。
忍冬說:“歸言,言歸。我嫁了你,理當隨你歸去。我覺得你在洛陽的院子挺不錯。咱們回家吧。”。
歸言最愛聽忍冬說“家”這個字,帶著三分期待三分向往,還有一些他琢磨不出來的情緒,讓他覺得自己真的像是一個丈夫,有一個妻子,有一份責任。。
即便最開始,他也隻是在戲弄的說“媳婦”二字。可現在,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陷入了這個遊戲,脫不了身了。
他們跟著來時的路一同往中原走,這次回洛陽的路走得比來時更驚險,歸言發現追殺他們的除了原來那一群人以外竟然又多了一批,但等他們慢慢走回中原,兩批人又都不見了。
歸言隨性活了千來年,自然不會在意其間緣由,然而忍冬卻想到了。後麵那一批定是教主派來的,他在催促她殺了歸言,然而越近中原,忍冬聽到了越來越多關於中原武林結盟和新盟主上官其華的事情。。
想來巫教定是遇見了勁敵,自顧不暇了,當然沒有時間來管一個醫生和死士的生死。而武林中的人皆奔向上官其華而去,畢竟鏟除巫教對他們來說才是頭等大事。
生活突然平靜下來。讓自遇見就開始奔波逃命的兩人有些不大習慣。。
他們平平安安的回到了洛陽,兩人都沒有親朋好友,成親那天,他們在屋裏大眼瞪小眼坐了許久,終是在傍晚的時候出去買了幾個小菜和兩根紅燭,回來自家裏院子裏擺了張桌子,插在饅頭上互相拜了拜便算成完親了。。
儀式簡潔,各自回房睡覺的那一刻,忍冬一咬牙倏地撲進歸言懷裏,將驚駭不已的他死死抱住。放開他之後,忍冬道:“我們這便算是有了肌膚之親吧。是夫妻了。”
此後的生活一直都很平靜,但忍冬卻頭一次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臉上的笑也漸漸多了起來。然而歸言的笑卻少了,每每看著她便能呆上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