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奉抬起頭來,見是郭巨峽,不由得大吃一驚。
這是怎麼個情況啊?我印象裏的郭巨峽可不是這樣似的啊?
本來因為他手裏有那種奇特的機關術,一旦哪天他想開了,要把那機關術大規模列裝給手下,對這中原九州的任何勢力都將是一個莫大的威脅。隻因他本人屬實沒什麼武功可言,朝廷上的官員們才並沒有真的把他看成什麼既成的麻煩。
但現如今……
這郭巨峽這抬手一擋這一下,居然真的可以用他那把刀擋住自己的全力一刀。
這個人!
前途無量亦或是後患無窮,盡在他一念之間!
穆奉悄然冷下了臉。
目前在這潭州府,除開州府衙門徐大人那裏以外,他可以說是孤立無援。現今的肥輿商會,或許會願意為了除掉餘誠予餘舒這兩個曆史遺留問題而出手相助,卻必定不會為了他區區一個樞密使,去跟郭巨峽那樣的人物作對。
像穆奉這樣的人物能混到如今這個位置,那必然是有那麼兩把刷子的。高超的話術情商,緊握手中的手腕與實力,臨危不亂的意誌力,與隨機應變的反應,缺一不可。
此時的他隻是稍稍眨了眨眼,大腦便大概捋順了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打是不可能打得過了,鬥也沒有鬥的必要。
隻能姑且先把事情放一邊,回頭回了臨安府,再讓皇上拚命討好這個人,以期在他真起了反心之前,提前招安了……
他定下了這麼個策略,手上的動作一時也顯得冷靜了許多。他稍稍觀察了一眼那木質槍托上的木紋,順著那紋路稍稍一抽,那原本被卡得死死的刀口輕易便被他抽了出來。
“看在我郭兄台的麵子上,我可以放過你們一馬。不過……餘舒我還是得奉勸你一句。人的智慧從來不是什麼一成不變的事情,對於聰明人來說,該聰明的時候一定會聰明,該愚蠢的時候,就一定要比什麼人都愚蠢。
如今廣南叛軍作亂為禍一方,朝廷雖已盡力力挽狂瀾,具體成效如何如今還尚未可知;你本是充軍受刑之人,能破格晉升到現在的地位已然是皇上莫大的恩典,要不要急流勇退,具體又該如何選擇……
你和你的五萬禁軍為何直至今日依舊縮在這潭州府裏按兵不動,這裏麵到底有幾分是朝廷的旨意,又有幾分是你擁兵自重的結果,你自己心裏一定比誰都清楚。
而既然我都已經出現在這裏了,這個中利害關係,應該就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那餘舒這才重新握緊了手中的劍。看來單純以郭巨峽這師父的實力,要與這穆奉為敵確實還差了點火候。
但在郭巨峽的眼裏看來,這餘舒跟那穆奉本質上就不是一類人。
穆奉是個有信仰的家夥,為了他的皇上,為了皇上的江山,他什麼都可以做,什麼都可以犧牲,什麼都可以不顧;而餘舒則正相反,他是個聰明人,或許他早就料到自己人在這裏,他的妹妹應該人也不遠了,但他還是選擇傳授自己武功。
不為別的,隻為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
他圓滑世故,卻不招人嫌棄厭惡,隻因為他一切的所作所為都隻有一個準繩:一個是家人,一個是自由。
餘舒無奈地苦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