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特定年份印發,流通於整個大宋境內的特定銀票收集起來,其難度不亞於在郭巨峽那個年代點名就要某某係列的連號紅鈔。
為此,肥輿商會必須下血本,甚至用麵值價來收購本已失去了信用價值的潭州銀票。
即便如此,由於信息流通這事本就充滿了不確定性,他們恐怕永遠也算不清到底有多少銀票流入了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的地方……
“當年老巡撫到底超發了多少銀票,恐怕現今已經不存在能說清楚的人了。”
徐毓良緊皺著眉頭,似是還很懷念當年的那場鬥爭。
“在兒女們之間就著那點恩怨鬥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老輩們圍繞有關銀票的那些破事也算是徹底撕破了臉皮。
肥輿商會大力收購銀票的同時,官府為了掩蓋真相,也不擇手段試圖將超發出的部分銀票回籠。由官家來的紈絝子弟引發的這場鬧劇,終歸還是發展成了一場官府與商會之間的喋血商戰!”
郭巨峽好奇道:“既然餘誠予能帶著足夠多的銀票麵見皇上,那麼那場戰爭的最後贏家……”
“不,他們輸了。”
徐毓良沉痛道。
“我對這種勇於挑戰權威的普通人一向好感不賴,何況還是個天性軟弱的女子。俗話說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她為了自己的兄長,為了手足之情,能帶領商會走到這一步,也是十分值得敬佩了。
奈何那前巡撫大人名叫杜敏,曾經也是塊在朝堂之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薑,又豈是那麼容易被參倒的?
餘誠予到達臨安府那時候,我還是皇上身邊的近臣。按餘誠予的計劃,前巡撫大人超發銀票數量龐大,而肥輿商會並沒有必要將所有銀票收攏入手——
她認為,隻要她收集到的銀票比度支司麵聖財報上的數額多,就能參倒杜梅!然而以我印象,當時她所攜帶銀票用的馬車應該是被杜敏派去的官賊給偷去了幾張。
至少最後出現在我麵前的結果就是,最後核對證據的時候,度支司出具的標準是三千二百萬兩,而肥輿商會出具的銀票,比那標準少了整整三千貫……”
說到這裏,餐桌上的氣氛一度沉默。
“啥?”
胡靈一下子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千貫?相比那三千二百萬兩,就這點數字也值得一提的嗎?難道他們還真覺得肥輿商會區區一地商會,能把三年內朝廷發出去的銀票全部收回?這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徐毓良聳了聳肩。
“然而就因為這三千貫的這點所謂小錢,餘誠予到最後連皇上的麵都沒見著,就被打發回來了。不過還好這一場鬥爭下來,杜敏部的官人們也算是再也不敢小瞧肥輿商會的力量,到最後也沒敢把餘舒怎樣,充軍三年了事。
而既然保下了兄長的性命,至少明麵上,餘誠予也沒再多堅持如何如何。至於她私下裏是怎麼想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三千貫……”
胡靈玩味著這個數字,若有所思地對上了郭巨峽的目光。
“郭大哥,之前王韶誑你用的那張銀票,麵額具體是多少來著?我記得當時是有整有零的。”
“三千二百五十貫。”郭巨峽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然後那餘誠予誑我說能兌成現錢,我就……誒,後麵的事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