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曉峰道:“就算從來沒有看見過珍珠的人,當他第一眼看見珍珠的時候,也一定能看得出它的珍貴。”
他微笑著,凝視著她:“有些人也像是珍珠一樣,就算你從來沒有見過她,當你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也一定能認得出她的。”
厲真真笑得更動人,道:“難怪別人都說謝家的三少爺不但有柄可以讓天下男人喪膽的劍,還有張可以讓天下女人動心的嘴。”
她歎了口氣:“隻可惜女人們在動心之後,就難免要傷心了。”
謝曉峰道:“你知不知道一個總是會讓別人傷心的人,自己也一定有傷心的時候?”
他的聲音雖然還是很平靜,卻又帶著種說不出的哀愁。
厲真真垂下頭:“一個總是讓別人傷心的人,自己也一定會有傷心的時候。”
她輕輕的跟著他說了一遍,忽又抬起頭,盯著他:“這句話我一定會永遠記住。”
謝曉峰又大笑,道:“好,你說我們怎麼賭才是?”
厲真真道:“我也常聽人說,三少爺拔劍無情,從來不為別人留餘地。”
謝曉峰道:“三尺之劍,本來就是無情之物,若是劍下留情,又何必拔劍?”
厲真真道:“所以隻要你一拔劍,對方就必將死在你的劍下,至今還沒有人能擋得住你三招。”
謝曉峰道:“那也許隻因為我在三招之間,就已盡了全力。”
厲真真道:“三招之內,你若不能勝,是不是就要敗了?”
謝曉峰道:“很可能。”
他微笑,淡淡的接著道:“幸好這種情況我至今還未遇見過。”
厲真真道:“也許你今天就會遇見了。”
謝曉峰道:“哦?”
厲真真轉過臉,歐陽雲鶴、秦獨秀、梅長華、田在龍、吳濤、黎平子,一直都默默的站在她後麵,她看了他們一眼:“這幾位你都認得?”
謝曉峰道:“雖然從未相見,也應當能認得出的。”
厲真真道:“我賭他們每個人都能接得住你出手的三招!”
謝曉峰道:“每個人?”
厲真真道:“每個人!隻要有一個人接不住,就算我輸了!”
她也淡淡的笑了笑:“這麼樣賭,也許不能算很公平,因為你既然在出手三招間就已盡了全力,戰到最後一兩個人時,力氣隻怕就不濟了。”
謝曉峰道:“高手相爭,不是犀牛之鬥,用的是技,不是力。”
厲真真眼睛裏發出了光,道:“那麼你肯賭?”
謝曉峰道:“我今天本就是想來大賭一場的,還有什麼賭法,能比這種賭得更痛快?”
他仰麵而笑,道:“能夠在一日之內,會盡七大劍派門下的高足,無論是勝是敗,都足以快慰生平了。”
厲真真道:“好,謝曉峰果然不愧是謝曉峰。”
謝曉峰道:“你是不是準備第一個出手?”
厲真真道:“我知道三少爺一向不屑與女人交手,我怎麼敢爭先?何況……”
她微笑,接著道:“高手相爭,雖然用的是技,不是力,力弱者還是難免要吃虧的,這些位師兄怎麼會讓我吃虧?”
謝曉峰笑道:“說得有理。”
厲真真嫣然道:“女人們在男人麵前,多多少少總是有點不講理的,所以就算我說錯了,大家也絕不會怪我。”
歐陽雲鶴、秦獨秀、梅長華、田在龍、吳濤、黎平子,還是默默的站在那裏,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們要說的話,都已被厲真真說了出來。
謝曉峰看著他們,道:“第一位出手的是誰?”
一個人慢慢的走出來,道:“是我。”
謝曉峰歎了口氣,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這個人當然是歐陽雲鶴。
武當畢竟是名門正宗,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麼能畏縮退後?
謝曉峰又歎道:“第一個出來的若不是你,我也許會很失望,第一個出來的是你,我也很失望。”
歐陽雲鶴道:“失望?”
謝曉峰道:“據說崆峒近來又新創出一種劍法,神秘奇險,我本以為崆峒弟子會跟你爭一爭先的。”
無論誰都聽得出他的話中有刺,隻有秦獨秀卻像是完全聽不出。
歐陽雲鶴道:“崆峒武當,本屬一脈,是誰先出來都一樣!”
謝曉峰慢慢的點了點頭,緩緩道:“不錯,是誰先出手都一樣!”
說到“出手”兩個字時,他已經先出手了。
吳濤本來站得最遠,他的身子一閃,已拔出了吳濤腰上的佩劍。
說到最後一個字時,他已到了秦獨秀麵前,忽然側轉劍鋒,將劍柄交給了秦獨秀。
秦獨秀怔了怔,隻有接過這把劍,誰知謝曉峰又已閃電般出手,拔出了他的劍。
劍光一閃,已到了秦獨秀眉睫間。
秦獨秀居然臨危不亂,反手揮劍,迎了上去。
隻聽“嗆”的一聲龍吟,一柄劍被震得脫手飛出,衝天飛起。
劍光青中帶藍,正是以緬鐵之英煉成的青雲劍。
這種劍一共隻有七柄,是點蒼七劍專用的,隻不過現在卻已到了秦獨秀手裏,又從秦獨秀手裏被震飛了出去。
等到劍光消失時,這柄劍居然又到了謝曉峰手裏,秦獨秀的劍,卻又回入了秦獨秀自己腰邊的劍鞘。每個人都看得怔住了,秦獨秀自己更是麵如死灰。
對他來說,剛才這一刹那間發生的事,簡直就像是場噩夢。
這場噩夢卻又偏偏是真的。
謝曉峰再也不看他一眼,走過去,走到吳濤麵前,道:“這是你的劍。”
他用兩隻手將劍捧了過去,吳濤隻有接住,接劍的手已在顫抖,忽然長長歎了口氣,黯然道:“不必出手,我已敗了。”
厲真真道:“你真的承認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