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看破生死(3 / 3)

二十七八的大姑娘,要嫁人並不奇怪,後麵這句話,卻叫人想不通了。

大家又吃了一驚:“你既然已經嫁給了他,為什麼又要殺了他?”

這娘姨道:“因為我沒有做過寡婦,我還想嚐嚐做寡婦是什麼滋味。”

大家麵麵相覷,想笑,又不能笑,誰都想不到這樣一個女人,會有這麼荒唐,這麼絕的想法。

這娘姨道:“隻可惜我還不會死,所以我非但做不了寡婦,還很可能連嫁都嫁不出去。”

她低著頭,輕輕歎了口氣,放下手裏的飯,低著頭走出了門。

過了很久,座上忽然有個人在喃喃自語:“如果我隻能活三天,我一定娶她。”

這個人叫於俊才,也是位名醫,卻偏偏生得奇形怪狀,不但駝背跛腿,而且滿臉麻子。

就因為他有名氣——不但有才名,還有醜名,所以做媒的雖然千方百計去為他提親,對方隻要一聽見“麻大夫”的大名,立刻就退避三舍,有一次有個媒婆甚至還被人用掃帚趕了出去。

謝曉峰道:“你真的想娶她?”

於俊才道:“這女人又幹淨,又標致,能娶到這樣的老婆,已經算是福氣,隻可惜……”

謝曉峰道:“隻可惜你既然還不會死,就得顧全你們家的麵子,總不能把個丫頭用八人大轎娶回去。”

於俊才隻有點頭、歎氣、苦笑、喝酒。

謝曉峰又大笑。大家就看著他笑。

謝曉峰道:“剛才你們都想問我,一個明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人,怎麼還能笑得出?現在你們為什麼不問了?”

沒有人回答,沒有人能回答。

謝曉峰自己替他們回答:“因為現在你們心裏都在偷偷的羨慕我,因為你們心裏想做,卻不敢去做的事,我都可以去做。”

一個人若能痛痛快快,隨心所欲的幾天,我相信一定會有很多人會在心裏偷偷的羨慕。

於俊才已經喝了兩杯酒,忽然問:“你呢?在這三天裏,你想幹什麼?”

謝曉峰道:“我要你娶她。”

於俊才又一驚:“娶誰?”

謝曉峰道:“我義妹。”

於俊才道:“你義妹?誰是你義妹?”

謝曉峰忽然衝出去,將躲在門外偷聽的俏娘姨拉了進來。

“我的義妹就是她。”

於俊才怔住。

俏娘姨也怔住。

謝曉峰道:“你姓什麼,叫什麼?”

這娘姨低下頭,道:“做丫頭的還有什麼姓,主人替我取了個名字,叫芳梅,我就叫芳梅!”

謝曉峰道:“現在你已有了姓,姓謝!”

芳梅道:“姓謝?”

謝曉峰道:“現在你是我的義妹,我姓謝,你不姓謝姓什麼!”

芳梅道:“可是你……你……”

謝曉峰道:“我就是翠雲峰,綠水湖,神劍山莊,謝家的三少爺謝曉峰。”

芳梅仿佛聽過這名字:“謝家的三少爺?謝曉峰?”

謝曉峰道:“不管誰做了謝家三少爺的義妹,都絕對不是件丟人的事!”

他指著於俊才:“這個人雖然不是個美男人,卻一定是個好丈夫。”

芳梅的頭垂得更低。

謝曉峰拉起她的手,放在於俊才手裏:“現在我宣布你們已經成夫婦,有沒有人反對?”

沒有,當然沒有。

這是喜事,很不尋常的喜事,完全不合規矩,甚至已有點荒唐。

可是無論什麼樣的喜事,都能使人的精神振奮些,隻有施經墨,還是顯得很沮喪。

謝曉峰慢慢的走過去,忽然問:“那個人是你的朋友?”

施經墨道:“哪個人?”

謝曉峰道:“對不起你的人。”

施經墨握緊雙拳:“我……我一直都拿他當朋友,可是他……”

謝曉峰道:“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施經墨閉緊了嘴,連一個字都沒有說,眼睛裏卻已有淚將流。

這件事他既不忍說,也不能說。

無論多麼大的仇恨,多麼深的痛苦,他都可以咬著牙忍受,可是卻無法

忍受這件事帶給他的羞辱。

謝曉峰看著他,目中充滿同情:“我看得出你是個老實人。”

施經墨垂下頭:“我隻不過是個沒有用的人。”

老實人的意思,本來就通常都是沒有用的人。

謝曉峰道:“可是你至少讀過書。”

施經墨道:“也許就因為我讀過書,所以才會變得如此無用!”

謝曉峰道:“有用。”

施經墨笑了,笑容中充滿自嘲與譏誚:“有用?有什麼用?”

謝曉峰譏道:“有時用筆也一樣能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