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赫然竟是夏侯星那溫柔嫻雅的妻子,火焰山,紅雲穀,夏侯世家的大少奶奶。
夏侯星的劍法也許並不算太可怕,但是他們的家族卻很可怕。
火焰山,紅雲穀的夏侯氏,不但家世顯赫,高手輩出,而且家規最嚴。夏侯山莊中的人,無論走到哪裏去,都絕不會受人輕慢侮辱。夏侯山莊的女人走出來,別人更連看都不敢去多看一眼。因為你若多看了一眼,你的眼珠子就很可能被挖出來。所以無論誰忽然發現夏侯家裏大少奶奶,赤裸裸的坐在自己對麵,都要嚇一跳的。坐在對麵還好些。現在薛可人居然已坐到他旁邊來,坐得很近,他甚至已可感覺到她的呼吸,就在他耳朵旁邊。
燕十三卻好像已經沒有呼吸。他並不笨,也不是很會自我陶醉的那種人。他早已算準了坐上這輛馬車後,多多少少總會有點麻煩的。
但他卻不知道這麻煩究竟有多大。
現在他知道了。
如果他早知道這麻煩有多大,他寧可爬到綠水湖去,也不會坐上這輛馬車來。
一個赤裸的美女,依偎在你身旁,在你的耳邊輕輕呼吸。
這是多麼綺麗的風光,多麼溫柔的滋味。如果說燕十三一點都不動心,那一定是騙人的話,不但別人不信,連他自己都不信。
就算他明知道女人很危險,危險得就像是座隨時都會爆破的火山。
就算他能不呼吸,不去嗅她身上散發出的香氣,可是他不能讓自己的心不動,不跳。
他心跳得很快。如果他早知道會有這種事發生,他的確是絕不會坐上這輛馬車來的。可是他現在已經坐上來了。
他耳邊不但有呼吸,還有細語:“你為什麼不看我?你不敢?”
燕十三的眼睛已經睜開來,已經在看著她。
薛可人笑了,嫣然道:“你總算還是個男人,總算還有點膽子。”
燕十三苦笑道:“可是我就算看三天三夜,我也看不出。”
薛可人道:“看不出什麼?”
燕十三道:“看不出你究竟是不是個人。”
薛可人道:“你應該看得出的。”
她挺起胸膛,伸直雙腿:“如果我不是人,你看我像什麼?”
隻要有眼睛的,都應該看得出她不但是個人,是個女人,是個活女人,而且還是個女人中的女人,每分每寸都是女人。
燕十三道:“你很像是個女人,可是你做的事卻不像!”
薛可人道:“你想不通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燕十三道:“如果我能想得出,我也不是人了!”
薛可人道:“你認為你自己很醜?”
燕十三道:“還不算太醜。”
薛可人道:“很老?”
燕十三道:“也不算太老。”
薛可人道:“有沒有什麼缺陷?”
燕十三道:“沒有!”
薛可人道:“有沒有女人喜歡過你?”
燕十三道:“有幾個。”
薛可人道:“那麼奇怪的是什麼?”
燕十三道:“如果你是別的女人,我非但不會奇怪,而且也不會客氣,可惜你……”
薛可人道:“我怎麼樣?”
燕十三道:“你有丈夫!”
薛可人道:“女人遲早總要嫁人的,嫁了人後,就一定會有丈夫。”
這好像是廢話,但卻不是。
因為她下麵一句話問得很絕:“如果她嫁的不是個人,她算不算有丈夫?”
這句話問得真夠絕,下麵還有更絕的:“如果一個女人嫁給了一條豬,一條狗,一塊木頭,她能不能算有丈夫?”
燕十三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他隻有反問:“夏侯星是豬?”
薛可人道:“不是!”
薛可人歎了口氣,道:“如果他是狗,也許反倒好一點。”
燕十三道:“為什麼?”
薛可人道:“因為狗至少還懂一點人意,有一點人性。”
她咬著嘴唇,顯得悲哀,又怨恨:“夏侯星比豬還懶,比木頭還不解溫柔,比狗還會咬人,卻偏偏還要裝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樣享,我嫁給他三年,每天都恨不得溜走。”
燕十三道:“你為什麼不溜?”
薛可人道:“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機會,平時他從來都不許我離開他一步。”
燕十三又在找,找那瓶還沒有完全被他喝光的酒。
他想用酒瓶塞住自己的嘴。因為他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