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袍子,謝永覺得肩頭一陣酥|麻的感覺。頭頂的熾熱和膝蓋下潮濕的涼意恰如冰火兩重,煎熬著他幾近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跪在這裏快要整整一個時辰了。
安恂躬著身子出來,小步來到他麵前,低聲說:“六爺,您看,這都晌午了,皇上也該用膳了,您……”
“安恂!”屋子裏傳來承澤皇帝嚴厲的聲音,“你沒事做嗎?”
“奴才不敢!”安恂連忙應聲,“奴才這就去傳膳。”說罷,一溜小跑著出去。
停了一會兒,承澤皇帝又喚道:“老六!”
“兒臣在。”謝永應道。
“你……”承澤皇帝似乎在思考,“進來,服侍朕用膳。”到底是自己的兒子,他雖然生氣,到底不舍得讓他罰跪還挨餓的。
謝永卻絲毫不領情:“兒臣待罪之身,不敢在父皇麵前造次。”
承澤皇帝沒再說話,隔著門窗,謝永聽見父皇將折子摔在桌麵的聲音,身子不由得一顫。他抿了抿嘴唇,將脊背挺得更直了幾分。
安恂很快就回來了,後麵跟著兩個小太監手裏捧著食盒。他看了一眼謝永,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卻沒說話。
承澤皇帝見安恂進來,正要去拿下一份折子的手收了回來,端起了手邊的茶杯。安恂明白他的意思,上前將滿桌的折子挪開,揮手示意小太監過來。小太監捧上食盒,安恂迅速將碗碟一樣一樣布在桌上,沒有發出一點兒動靜。
食盒空了,安恂示意小太監退下,安恂將一雙筷子雙手捧上:“主子,用膳吧。”
承澤皇帝接過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替你六爺求情?”
“奴才不敢。”安恂賠笑道。
承澤皇帝吩咐:“去喊他進來。”
“是,奴才這就去。”安恂趕緊答應。
“六爺,皇上叫您進去呐。”安恂低聲道。
這是在傳皇帝的口諭,謝永隻能答應:“是。”他動了動腿腳,試圖站起來,卻因為跪得太久,難以動作。
安恂服侍承澤皇帝十幾年,幾乎是看著謝永兄弟幾個長大,謝永在他跟前倒比在自己父親麵前更放鬆些。於是幹脆不掙紮,直接跪坐在地上,自己動手揉捏著膝蓋。
安恂笑著去攙他:“奴才扶您進去。”
“有勞安公公。”謝永由著他攙扶著,一瘸一拐地走進殿內。
謝永看到承澤皇帝,立刻甩開安恂的手,不顧酸疼麻木的腿腳,又跪了下去:“兒臣給父皇請安。”
“起來。”承澤皇帝真不想看他這副受了多大委屈般的樣子。直接指了指桌麵:“過來陪朕吃飯。”又吩咐安恂:“給你六爺拿雙筷子來。”
謝永真的餓了,今天的事兒還沒完,他不知道後麵還有怎樣的麻煩。難得眼下父皇如此開恩,他實在不該拒絕。謝永低著頭道了謝,走到炕邊上,坐在承澤皇帝對麵。安恂已經送了筷子來。
承澤皇帝動了筷子,示意謝永自便。兩人都說話,默默扒碗裏的飯,桌上的菜倒剩了不少。一頓飯吃得承澤皇帝和謝永都很是煎熬。
承澤皇帝心裏憋悶,明明是自己的兒子,養大了怎麼就會跟自己頂著幹。他放下碗筷。謝永也連忙放下。
“飽了?”承澤皇帝到底心疼兒子。
謝永低頭:“回父皇,飽了。”
“飽了就說說,外頭跪了半天,都想什麼了?”承澤皇帝招手示意安恂過來收拾。
“兒臣……”謝永舔了舔幹澀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