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鬼的臉,林臻足足愣了有半分鍾,直到秦雲大聲地抽了口氣,驚叫道:“師弟?!”
那鬼看著林臻的臉,整個肩膀都激動得抖動起來,他顫著聲音輕輕地喚了一聲:“林師兄。”
林臻怔怔地看著他,呆住了。
那鬼淚如雨下,伸出蒼白的雙手,緊緊地握著林臻的手,哽咽道:“師兄,我是子熙。我是林子熙啊!”
林臻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午後,林子熙的聲音柔柔的,就像個小姑娘似的。
陸曦尋估計他們是要敘舊了,也不好在這裏麵多待,跟林臻打了聲招呼後就彎著腰走出馬車,與邪鬥他們並排坐到外麵駕車去了。
林臻回過神來,他伸出另一隻摸了摸林子熙的臉。時光荏苒,四年就這麼過去了,自己從少年成長為了男人,然而時間卻在林子熙身上停滯,他還停留在死時的年齡與模樣。
四年前,他因為林子熙而把蕭陵逼走。四年後,他被蕭陵逼走時,與林子熙重逢。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是無巧不成書。
他半天隻道:“子熙,好久不見了。”
林子熙的鼻子吸了吸,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子熙還以為永遠都見不到師兄了。”
秦雲一驚一乍道:“子熙師弟你……你不是都入土為安了嗎,怎麼會變成孤魂野鬼呢?”
林子熙道:“四年前,我雖是自縊,心有不甘,入棺後久久不得安生,因此陰魂不散。每次林師兄和秦師兄來給我掃墓送花,我都偷偷躲在墳塚後偷聽偷看。”
林臻道:“那你怎麼不來找我們?”
林子熙咬了咬下唇,搖頭道:“子熙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師兄,況且子熙修行不夠,單憑我一人,是出不了墓碑附近的。我也隻有一年一年地等,盼著師兄記著我,來看我。”
年複一年,他就盼著那一兩日林臻來看他的日子,其餘時光,都一直是與野草風雨作伴,孤苦伶仃,又怕被成形了的鬼怪吃掉,就這樣心裏又害怕又擔心,靠著對林臻的思念和期盼熬過一天又一天。
當然,這些林子熙是不會告訴林臻的,因為他知道師兄心軟,會心疼,會自責。
他現在能看到師兄,就是他莫大的幸福了。
林臻為他把頭發理好,道:“那你怎麼附到秦雲身上了?”
“今年三月十五早上,蕭陵竟然跑來看我,嚇得我鑽進了棺材了,這才沒被發現。”林子熙想起來心有餘悸,“他跟我說,他要帶師兄走,因為師兄處境危險。我當時沒聽明白,隻知道他要把師兄帶走,心裏很著急,但沒全信,等到四月秦師兄來看我時,才告訴我你已經被蕭陵帶去東京了。我一想到以後可能再也看不到師兄了,就覺得很絕望,我……”
說著,他的眼圈又紅了,他深吸一口氣,忍住眼淚道:“所以秦師兄臨行前來看我,說要去東京看你時,我就毫不猶豫地附在了他身上了,我現在能力太弱,不附在別人身上根本不可能出遠門,我知道這會給秦師兄造成身體上的負擔,但是我實在忍不住了。”
秦雲歎了一口氣,摸了摸林子熙的頭道:“沒事沒事,你愛附多久附多久,我帶著你走南闖北,到處遊曆都沒問題。”
林子熙卻哽咽道:“我隻想和林師兄在一起。”
“……”秦雲一僵,訕訕地收回手。他白白燃燒了一腔“我是師兄我護你”的熱情。
林臻握住林子熙的手,一股魔力源源不斷地輸給林子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