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坐在床上,正在想是要多睡一會兒還是起身去找蕭陵的時候,房門傳來“吱嘎”一聲輕響,一個人推門而去。

隔著屏風,看不到來人是誰,林臻以為是蕭陵,便喚道:“蕭陵,那麼早你跑哪裏去了?”

“林公子,侯爺他去驛站了。”然而來者並不是蕭陵,那人走出屏風,生得短小,長得健壯,皮膚被曬得黝黑,五官無奇,穿著粗布短衣,踩著麻鞋,年齡約莫三十來歲。

林臻認得他,這人便是馬車夫魯二。

他有些難為情,昨日他和蕭陵在馬車裏,雖然盡力忍住,卻還是搞出一番不小的動靜,也不知道魯二有沒有注意到。林臻一想到這位老實忠厚的馬車夫可能不僅注意到了,還知道了他們在幹什麼,臉就微微發燙,不敢直視魯二。

林臻清咳一聲,問道:“他去驛站幹什麼?”

“小的也不知。”魯二也納悶地摸了摸腦袋。

林臻隱隱覺得有些奇怪,蕭陵如若沒有要緊的事情是絕對不會一聲不吭地就走了的,而魯二也奇怪,那麼一個老實憨厚的人,怎麼會突然推門而入,說起話來也顛三倒四的?

他再次打量了一遍魯二,眼神銳利起來,他冷聲道:“你究竟是誰?”

魯二還是一臉迷迷糊糊的樣子,憨厚地笑著:“林公子睡糊塗了嗎,小的是魯二。”

林臻這時已經摸索到了放在床邊靠牆的劍,林武自幼教導,就算是睡覺也劍不離身,因此他和蕭陵都有睡覺時將劍放在床邊的習慣。

他盯著魯二,揭穿道:“昨夜下馬車前剛下過雨,泥土溼潤,魯二下車後必然鞋上沾泥,然而你的鞋子幹淨如新。”

魯二的神色一改,原本憨厚的笑容像是一點點剝落了一般,通過五官細微的變化,湊成了若有所思的微笑,再無一點老實愚鈍,反而顯得高深狡猾。他朝著林臻,雙手伸直,十指相交,彎腰行了一個格外奇特的禮,道:“林公子好眼力,小的的確不是魯二。”

林臻將劍拿了出來,拔出鞘,下一秒泛著銀光的劍刃便已落在“魯二”脖頸旁,“那你到底是誰?”

“魯二”並不正麵回答,而是笑嘻嘻道:“不知那隻小蒼狐怎麼樣了?”

小蒼狐?

林臻疑惑,但很快便想起了白穹。隻是,眼前這個人,和白穹有什麼關係?

“魯二”看出林臻的疑惑,繼續提示道:“林公子的辟邪珠真是厲害,紮得我現在都有點疼。”

聞此,林臻登時睜大了眼,千想萬想,都未曾想到眼前這個人竟然是這個身份!

這個假扮成魯二的,竟然就是當日在樹林裏對他和白穹窮追不舍的千年蛇妖!

林臻的劍緊貼“魯二”的頸部,稍一用力,便可讓他人頭落地。他瞪道:“既然你是蛇妖,那蕭陵肯定不是去驛站了。說!你把蕭陵弄哪裏去了?!”

“魯二”輕笑,絲毫不忌憚架在脖子上的刀刃,語氣悠閑:“蕭陵本領高,對付起來頗為棘手,我也不過就是使了一計調虎離山。”

林臻道:“調虎離山?這麼看來,你是專門要來找我的?”

是要來報樹林裏的一劍之仇嗎?林臻覺得不像,若是真的要殺他,何必等他醒來?

“魯二”道:“我的這一計,也隻能暫時騙過蕭陵,不過一兩個時辰,他就會意識到中計了,時間不多,我也不多廢話了。我的確是那隻把你們趕到空城去的蛇妖,名為邪鬥,曾是夜雨大人旗下的一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