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搖動的燭火落在小五平凡無奇的五官上,影影綽綽的看不分明。秦酒赤紅著雙眼急不可耐的把小五瘦小的身子緊緊塞進自己懷裏,即便是在睡夢中,小五也下意識的往自己熟悉的溫暖處靠了過去。纖細的頭頸毫無防備的落進秦酒眼底,他終於按捺不住,捧著唐小五的麵頰狠狠吻下去。
臉上突如其來的粘膩讓小五極不舒服,他習慣性的揚手朝秦酒的後腦勺狠狠呼了一巴掌:“秦酒混-蛋,好好睡覺,別鬧騰。”
這一瞬間,秦酒終於實實在在感覺到自己的世界又亮了。這個全新的世界裏沒有扭曲悲慘的屍體,沒有萬蟻蝕心的痛楚,更沒有陰暗卑劣的欺騙和占有,這個簡單安寧的世界隻是一張平凡無奇的側臉和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死去蕭臨和重生的秦酒在看到小五邋遢睡臉的一瞬間同時都被救贖了。
馬超從始至終都隱沒在暗處,保護熟睡的唐小五以及思考“封王”這兩個字的真正含義。不管秦酒經曆了什麼而泣不成聲,至少他身邊還有一個毫無心機的唐小五,那自己呢?天下之大,求而不得不會隻有他馬孟起一人,可為什麼他會這麼不甘心?
究竟是不甘心被人定下了以後的人生軌跡,還是不甘心滅門大仇未報,或者更直白點說,不甘心隻有他是獨自一人?沒有了父母兄弟,除了仇恨到底什麼才是活下去的理由?馬超恍惚的看著氈房裏飄搖的燭火若有所悟,如果說放棄意味著不能再每日看著那個豪爽雷落的人,那就選擇抓緊,至少這永遠都是一個光明正大留在那人身邊的借口,來日方長,為何不重整旗鼓,酣暢一戰?
細碎的金光從遠處破開黑暗,修遠趴在呂布背上朝馬超招手:“孟起,快過來。”
塔圖的大帳內燭火通明,帳前卻無一人護衛。修遠懶洋洋的趴在呂布背上,眼皮都懶得掀開:“多謝世子賜劍之誼,我和奉先還有要事待辦,先走一步。明日你以青虹劍被盜為由奏報可汗,請他延遲賽馬節時間。我讓馬將軍留下助你登上大位。”
塔圖眼角的餘光掃到呂布腰間的青虹劍,又看了看隱藏在地形圖後麵的影衛,有些猶疑不定:“先生隻留下一人,便斷言能助我升登大寶,是不是太過冒險?不如等先生辦完要事回來再共謀大業?”
修遠極其不屑的輕哼一聲:“世子若不信我,隻管派人到西涼去打聽打聽,西涼軍師修遠是個什麼人。天機莫測,我言盡於此,望你好自為之。切記,自作孽不可活。”
馬超急忙追著呂布出了大帳,明明有好多話想問,又不知該怎麼開口。隻得手足無措的僵直著身體傻站著,修遠輕輕歎氣:“孟起不必過分糾結,若是你想留在西涼封王,便扶助塔圖上位,權當是為日後身居高位做的曆練。你若想走,隻管找個機會殺了塔圖封了他的口就是,我自不會留你,封王為寇全在你一念之間,進退都是天命,曹孟德暴-虐不仁,已是命不久矣。我隻勸你一句,凡事不可執念太過,否則他日必成魔障,不可自拔。”
修遠說完也不等馬超接話就拍了拍呂布的頸窩,在他耳邊吹氣:“奉先快走,不是還要去獵狐給我做件皮裘麼?”
呂布點頭,身形微動,帶著修遠一道消失在夜色裏。
“清河,為何到最後你還要泄露我們的身份?豈不是反而讓塔圖對我們有了戒心麼?如果日後他真當上可汗,定會反過來對西涼不利,他雖然才能平庸,卻始終不甘人下,西涼助他恐怕要養虎為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