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麵帶喜色,輕鬆愉快,未見悲傷幾何。
車轎緩緩前行,許朝明的心沉了又沉,看到皇城獨有的紅磚黃瓦時,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終於接受這結果。
二人在內城大門外候了半柱香的時間,看到朝廷大員徐徐而出,許朝明拉起宋雲寧的手臂,沉聲道:“我們該進去了。”他是皇親,有自由進出內城的權力,但要想見皇帝,還是要太監通報。
進入內城,許朝明輕車熟路直接帶著向禦花園走去。直到花園門口被太監攔下。
“麻煩嚴公公跟皇舅說下,他要見的人來了。”話說的很客氣,但許朝明挺胸抬頭,他是皇帝最寶貝的外甥,甚至比一些皇子更受疼愛。在宮中的地位也就不言而喻了。那公公點頭哈腰,連著小碎步便進入深深的花叢中。
許朝明與宋雲寧一前一後沿著長廊快步走向涼亭。
涼亭裏是皓景國最至高無上的存在。饒是打小從宮中長大,深受皇舅疼愛以至有些肆無忌憚的許朝明,此時也忍不住內心惴惴。說服皇舅接見宋雲寧無疑就是把腦袋直接給放在鍘刀下了,若是宋雲寧真的有過激的行為,滿門抄斬也算輕的吧。
“明兒臉色不是太好呢。”調侃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驚得許朝明猛一抬頭。
皓景國永乾帝封乾滿麵笑容卻不失威嚴。封家的人天生帝王相,額頭飽滿,五官深邃。封乾更甚。
亭子裏不隻永乾帝一個人,兩名太監一左一右緊隨其後。另有四名帶刀侍衛眼神冰冷注視著兩人。
永乾帝疼愛的目光掃過許朝明之後,就落在他身側的宋雲寧身上。
宋雲寧直視著對方的眼睛。
永乾帝有一雙漆黑的眼睛,藏於深深的眼窩中,讓人看見就會覺得心寒。
可是連死都不怕的宋雲寧,已經沒有什麼恐懼的感覺了。
“隻要我現在一句話,你就會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永乾帝淡淡地說,“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這世上死亡並不可怕。你明白嗎?”
宋雲寧毫不猶豫地回答:“生不如死的手段有很多。”
“你知道,為什麼還敢來?”
“因為我覺得我們已經過了十多年生不如死的生活,我想要一個解釋,或者是永遠的解脫。”宋雲寧想都沒想道,“尊敬的陛下,可否將您的仁慈施舍一點兒給我們宋家。”
永乾帝咧嘴,權作一笑,揮手示意周圍人退下,這才問道:“憑什麼?”
“作為一名最高統治者,您的消息應該是很靈通的,所以我很早就認為您很清楚昔日的大將軍宋子陵也就是我的父親,是無辜的。他被燕蕪國囚禁數年仍對皓景忠心耿耿。這忠心昭明日月,青天可鑒。可惜陛下蒙蔽視聽,更不分青紅皂白誅我全家。難道這就是陛下對待重臣的獎賞嗎?”
宋雲寧的語氣很平淡,可是措辭卻越來越尖銳,許朝明聽得直冒冷汗。忍不住扯了扯宋雲寧的衣袖,示意她注意用詞。這小動作悉數不漏全落入永乾帝眼中。然而那充滿威嚴氣勢的中年男子隻是微微一笑,對宋雲寧的話倒也不太在意的樣子。許朝明低頭,也不敢再亂動。
“宋子陵的功過如今說來已晚,天下諸人皆知他叛國投敵,行於世則人人得而誅之。你所說的忠心除你一人可還有他人相信?”永乾帝的臉上笑意猶存,隻是看著宋雲寧的雙眼,帶著絲絲的冰冷和嘲弄。
宋雲寧早知他會有如此回答,卻也不惱,依舊平靜如水的陳述道:“對與錯,也不過是人說出來的。所謂公道,悠悠之口各有說法。可是天理昭昭,事實總是會大白於天下,隻不過,就看是以什麼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