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機揣回口袋,安安斜挎著包,走進站台,走向未知的將來。

火車徐徐離開昆明站,在刺目的光暈裡,安安沒忍住,又哭了一場。

旁若無人,嚎啕大哭。

哭過了,哭完了,她去車廂銜接處洗臉。

鏡子裡的她,很糟糕。

自從和陸昂在一起,安安就不怎麼化妝了,她坦然沐浴陽光,她坦然享受雨露,她自由自在地折騰。可如今的她,頸帶鬆鬆垮垮,頭髮亂糟糟的掛在腦袋後麵,一雙眼腫得像桃核。

很醜。

醜的要命,醜的她想死。

如果陸昂見到,肯定要嫌棄她「難看」。

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安安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她重新開始化妝。

再回去時,已經是掩飾極好的一張臉。

足夠魅惑,足夠漂亮。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安望著遠處的黑暗,平靜又漠然。

*

這列火車翻山越嶺,由暗至明再入夜,直到天邊出現微薄晨曦,他們終於到達目的地。

北京比上次來冷了不少。從火車上下來,縱然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安安還是打了個冷戰。北方的風冷冽如刀,安安抬頭看著略微霧蒙的天,斜挎著包,往外走。

也許是因為和陸昂一起來過,對這座城市,她絲毫沒有陌生感。走在人群中,擠在地鐵裡,她覺得無比踏實。

葉衛娟給的資料很詳盡,培訓機構在哪個地鐵站下車,附近哪裡租房便宜。安安隻需要葫蘆畫瓢。

她和計超迅速合租下一個單間。

安安將兩個人的合照貼在床頭,貼在她一睜眼,就能看見的地方。

陸昂給過安安一張銀.行卡,他告訴安安這是安全並且乾淨的,可安安沒動。她和計超有積蓄,更有手有腳。計超在附近餐館打工,他手腳勤快,人又憨傻,老闆最喜歡這種。安安白天在培訓班上課,晚上則去酒吧唱歌。

她到北京的第一天,就在酒吧找到兼職——她和陸昂散步經過的那個酒吧。

她怕陸昂到了北京找不到她,所以,安安所有一切都和他有關。

那天,安安推門進去時,裡麵沒正式營業,她在門口站了兩秒。

打掃衛生的服務員上前,問她:「有什麼需要?」

安安說:「應徵駐唱。」

「我們這邊不缺人。」服務員客氣回絕。

安安堅持:「能不能讓我試試?」

服務員進去再出來,他身前是一個老闆模樣的人。

那人懶洋洋的,沒睡醒。

他睨安安,再睨到安安那張臉,他問:「打算唱什麼。」

安安回他,你怎麼說。

那人滿臉疑惑:「我怎麼說?」

安安麵無表情,告訴他:「鄧麗君,《你怎麼說》。」

「這麼老的歌……」他走到吧檯拿起一杯水,努努嘴,「試試吧。」

安安站在話筒前,還是沒有多餘的表情。直到她唱出第一句詞,趙顯平兩指捏著一個玻璃杯,轉過頭來……

沈寂聽到這事兒的時候,在電話那頭樂不可支,「多稀罕啊,這麼個老古董。」

趙顯平糾正他:「可不是老古董啊,小姑娘嫩著呢。」

「多嫩啊?」沈寂明顯不信。

「等你回來自己瞧吧。」

「行啊。」沈寂伸了個懶腰,「等回來就去你那兒,會會這個古董妹。」

沈寂自己都忘了這件事,見到趙顯平喝完酒,才想起來有這麼一個人。

他閒來無事,索性提議:「去瞧瞧唄。」

酒吧剛開始熱鬧,他無聊地打嗬欠,抱怨。